文海阁

僵局（第2页）

从地脉的视角来看，传送锚点的部署不同于七天神像的设立，更多的是侧重于局部的战术的考量，在一定范围内的地块上，一旦有一个传送锚点——及其所辖区域出现异常，大概率会带动周边临近锚点都做出代偿的反馈。

嗯，之所以是说大概率而非是更绝对化的一定，是因为有些锚点的部署本来就不是基于“有用”的考量来进行，而更多的是侧重于“万一”和“意外”，作为机动力量而存在于那个地方。

比如须弥城周边地区的锚点中，就有至少两个——至少在他的观察中，属于并不需要紧盯着什么、富有余力可以随时支援周边其他锚点周转的类型。

除此之外，阿如村和沙之眼之间也有一个。

维摩庄和奥摩斯港附近没有，这两个地方的地脉及其节点全都是有多大能耐使多大劲、全心忘我地全部投入到生产生活的类型，能扛到现在都没出像白淞镇那样的乱子，除了灾异没找上它们之外，估计也就纯靠力大砖飞的数值美了。

对哈达察布来说，根据这些信息来判断哪里相对安全并不难，难的点在于如何把他能直观看到的地脉信息转化成人们能看到的听见的现象。

即便裸露于浅表的优质矿物往往依附于地脉而生，可这种现象相较于地脉的变化依旧有着过大的滞后性，地脉已经改道了，可原本在此的地脉滋养出来的矿产依旧待在那儿，如果依旧以它作为前路安全的证明，那无异于在谋杀未来将要接受这份知识的所有人。

他倒是想要找一些除了矿物之外能够指征地脉状态的标志。

但问题是，除了矿物之外，其他的标志物都太不稳定：

甜甜花、薄荷随处可见不挑环境；在须弥的雨林中，须弥蔷薇的生存能力与甜甜花几无差别；墩墩桃和树莓是走南闯北的人们在奔波途中最希望遇见的那种补给食物，沙漠中的赤念果和枣椰受欢迎的程度犹有过之；……

灵敏的动物们会远离危险，但往往并不能及时判断出安全、如今只能说暂时安全的道路——除了多数人感觉不到的磁场、声波、元素亲和之类的信息，它们比起人类所具备的优势，也只有足够庞大的种群基数和遍历所有道路的笨办法。

再加上安全有保证的窗口期已经被灾异卡得非常窄，所谓命运可能甚至不会给出执行笨办法需要的时间。

无奈摇摇头，哈达察布看着多项经验后面越来越长、有些甚至多到需要另起一页插入的备注说明，有些体会到了人们所谓头疼的感觉。

这样下去不行……

工作陷入了僵局，哈达察布瞄了一眼被他雇佣来一起坐牢的两个大冤种，决定先把让神像头疼的事放到一边，“二位，近日进展不顺，不若且先缓缓，先来说说对接下来的工作有何想法？”

众所周知，卡关的时候不能硬来。不论是暂且转移注意力先干别的，亦或是转换思路从另一个方向开展工作，又或者人多力量大继续找其他可靠的人加入进来、要么一起坐牢要么一起越狱，都好过这尽管汇总的规律在增多、但本质上依旧如一盘散沙一般不成体系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这样很容易钻牛角尖陷入死胡同。

卡维闻言迫不及待地放下了手里的笔，不吐不快地数落了起来：“这么多细碎的规律，人们很难一一记住的吧。可问题是我们如今也找不到一个规律能把这些又多又杂的经验串进一个体系里，总不能要求那些民众能有那个耐心去把这些一条一条地记下来。”

作为一个资深土木人，他可太懂须弥的民众了，不说别的，就单说那些因为没什么文化、只好靠在工地卖力气讨生活施工的施工人员，即便是须弥本地由于机关术的应用而对这些人往往会有基本的文化、至少是机关类知识的要求——

可须弥有几个工程师能幸运地在职业生涯中从未遇到过那种大聪明类型的施工人员的？

反正卡维不是这种天选之子。

不能对须弥民众的素质抱以多高的要求，更不能拿他们当教令院的学生来看待。

哦，甚至他们当中有些人还不如如今在机关术方面还不能说是入行的柯莱呢——至少柯莱不会灵光一闪地“诶~我有个想法！”然后给你整个大活:-（

“所以，要不，我们按地区来划分经验规律？”这可跟他们之前往往从树木、矿产、水力、土质等等这些物产景象出发进行经验总结区别很大。

哈达察布可以理解这种按地区划分的动机。

一处绿洲需要两个地脉节点的维护——甚至不一定能维护得好，赤王陵附近早已干涸多时的绿洲是这么说的。

但在雨林，在和发达的水脉相互作用之下，一条能供人通行的道路只需要一处地脉节点的注视。

地脉对雨林、对沙漠、对花海的维护成本有着很大的差别，差别之中又细化了地区中不同地域的差异，汇总出来，便终成了一副散乱难看的棋盘。

这种需求差异反馈到表面上，就是不同地区有着相去甚远的规律。

“嗯？我们的经验汇总不是本就已经将地域差异考虑在内了么？至于形式上划分不同的地域章节，那也是后期的工作了吧？”

“或者我们先做点别的？”柯莱几度欲言又止，还是在心里预演了几次之后开了口：“我这几天有给二位前辈写的场景画了一些简笔画，只是练笔……”

环境风水并不是容易学的功课。

对比资料里的插图，她的画撑死也就是比照着绘画基础课的教学画出来的匠气十足的样子，实在画不出真实风景的精髓，“画得并不好看，不过我觉得可能对更小的孩子而言，会比较容易接受？”

哈达察布和卡维都没想到，他们仨当中第一个真正能打开局面的，却是学问后进、但又用简笔画绘出曙光的柯莱：“你的画有放在这里吗？我们可以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