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简明带来了一个隐秘而恐怖的消息。
杜毓文的身上,有刑伤。
谁弄的,简东山在心里近乎是失笑了一声,就算是老阿史那可汗,都没有这个本事,只有一个答案罢了。
皇上。
“李清祥,”简东山在心里念道,“你就这么恨李清懿吗?”
若是他的仇人,简东山想,就算他的仇人已经太过轻松的死了,他也不会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如此大发神威。
当然这个不相干的人实在是太像了,也很有关系吧。
然后这个人又一次抢了他的风头,收复燕云本来该是皇上的大日子,但是那日里全京城的百姓最想看到的人,是杜毓文。
他们给他戴满头的花,举起孩子来摸他的衣角,想沾几分福气,所有人都想触碰他,而他也的确让马慢慢地走着,努力地握到每一只伸出来的手。
皇上在想什么呢?简东山感觉自己的嘴角似乎浮起了几分恶劣的笑意,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以至于一边笑一边写自己的告假折子,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笑话了,为什么不能放纵自己使劲笑一会呢。
“回九江也不至于这么高兴吧。”他的肩膀猛地颤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齐轻侯来到了他的门外,他没有关门,因为写告假折子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
“没有,”简东山说道,“我想起了一些高兴的事。”
“什么事啊?”齐轻侯在一边坐了下来。
“就是宁南侯,”简东山不动声色地说,“你觉得宁南侯怎么样?”
“我一想到他等了那么久的事,结果被武成侯把风头抢的干干净净,顿时觉得诸事无常啊,”简东山笑道,“人算,总是不如天算。”
“宁南侯,”齐轻侯用鼻子吹出了一个音,“那个鼠辈。”
“你若不是定国公的独女,”简东山笑道,“光这两个字,就够喝一壶的了。”
“我又没有冤枉他。”齐轻侯说道。
“你怎么没有冤枉他,我听说他十一岁就立了大功。”简东山说道,自顾自地继续写着奏折。
“那和他是个鼠辈有什么关系。”齐轻侯往后仰在了躺椅上,“反正我看不惯他,从小到大,武艺上就没赢过我,行军布阵吗,我觉得我也是更厉害的。”
“而且他那个先登之功。”她说道,“虽说我没有他立功早吧,但是跟着武成侯这些年,何止先登,斩帅,夺旗之功,我也是有了一筐的。”
简东山抽出空来,摆出了一个肃然起敬的表情。
“所以你是觉得他很弱,所以看不起他。”简东山问道。
“那倒没有。”齐轻侯微哂了一下,“我是从人格上看不起他的。”
“那可是非常严重了。”简东山附和道,“他干嘛了。”
“怎么说呢,”齐轻侯说道,“不管是我爹,还是武成侯,至少嘴上要喊几句自古知兵非好战的。但是这位薛侯爷,那真是太盼着用兵了。”
“而且我们一起习文学武的时候,我还听过他一个神奇的高论。”齐轻侯出了口气,“我现在想起来还被他气得脑仁疼。”
“什么高论?”简东山问道。
“就是当时镇国公和我们讲,要爱兵如子,要和士卒同甘共苦,这没毛病吧。”齐轻侯说道。
“没有。”简东山答道。
“结果,薛萍那厮说,”齐轻侯吸了口气,“他说,做将军享受不是因为他想享受,是为了让士兵看努力杀敌升上来的日子有多好,如果将军也过的苦哈哈的,那士卒哪有立功升职的盼头了。”
“当时给我气得不行。”齐轻侯说道。
“你别说,还??x?真有几分道理啊。”简东山笑道。
“那特么是歪理。”齐轻侯怒道,“若是一直顺风还好,稍有逆风,第一个死的就是你这个摆惯了特权的将军。”
“这样。”简东山笑了笑,“薛萍竟是个这样的人。”
“所以说是个鼠辈有问题吗?”齐轻侯问道。
“没毛病。”简东山将折子晾在了一边,他悠然拿起了折扇来,在手里玩着,“所以你肯定不爱听他可能要换掉武成侯的事吧。”
齐轻侯眨了眨眼睛。
“的确不爱听。”她长出了口气,“可我又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