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沈同志,快请进!”
方言立马招呼沈占尧进屋。
眼前这个人大概一米七的样子,长的有些干瘦,五十岁左右的模样,戴着一副圆框玳瑁眼镜,说话语调有些快,这个人就是沈占尧。
在他背后,还有一个。。。
月光如水,洒在归园居的青石板上,映出斑驳树影。
林建国蹲下身,将孙子轻轻抱起,让他骑在自己肩头。
孩子咯咯笑着,小手抓着爷爷花白的头发,指着远处山坡上那排亮着灯的教室:“爷爷,启明学校的哥哥姐姐们还在读书吗?”
“在呢。”
林建国声音温和,“他们有些人白天干活,晚上才来上课。
就像当年爸爸学电工那样,一点一点攒本事。”
孙子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我也要上学,以后当工程师!
像你一样修机器、造水泵!”
林建国心头一热,眼眶微润。
他仰头望着夜空,星河浩瀚,仿佛倒悬的江流,静静流淌过这几十年的人间冷暖。
他知道,这片土地上的风,早已不是八十年代初那一阵试探性的轻拂,而是席卷山野、摧枯拉朽的时代飓风。
1989年春,沿海特区飞速发展,外资工厂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电视里开始出现“下海”
、“股份制”
、“市场经济”
这些陌生词汇。
广播站每日播报经济改革进展,连村口卖豆腐的老李都学会了说“资源配置”
。
就在这一年,省里召开“农村科技人才座谈会”
,点名邀请林建国发言。
会前,秘书处特意通知:请准备十分钟讲话稿,主题为“基层技术人员在改革中的角色与使命”
。
王秀兰替他熨了件干净衬衫,又从柜子里翻出那本红皮笔记本??那是他这些年记下的技术要点、政策心得和学生名单。
她一边叠衣服一边说:“你讲真话就行,别整那些虚的。
老百姓听不懂官话,但他们知道谁是真心干事的。”
林建国点点头,夜里伏案写了三页纸,没用一个术语,全是种地、修泵、带徒弟的故事。
他说:“我是个工人出身的技术员,没文凭,也没后台。
可国家给了我机会,我就得对得起这份信任。
我不怕别人说我土,只怕教出来的孩子比我更土??不是脚踩泥土的‘土’,是脑子不开窍的‘土’。”
会上,他脱稿讲了二十分钟。
说到动情处,声音沙哑:“我们搞农业技术的,不能只盯着图纸和仪表。
我们要看的是人??那个蹲在田埂上抽烟的老农,那个抱着孩子站在校门口犹豫要不要让她读书的母亲,那个宁愿去南方打工也不愿留在家乡的年轻人……如果我们不给他们一条出路,再先进的设备也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