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被废修为、逐出宗门的消息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整个青云宗噤若寒蝉。
执法堂弟子腰悬铁尺,目光如刀,日夜梭巡在落霞山禁地外围三里那条无形的警戒线上,空气绷得死紧。
没人再敢朝那山脚小院多看一眼,那里成了所有人心中盘踞着无形凶兽的绝地。
小院里,李凡正蹲在菜畦边发愁。
几垄刚冒头的嫩苗蔫头耷脑,叶片卷着边儿泛了黄,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邪了门了…”他用沾着泥的手指小心碰了碰发蔫的叶尖,百思不得其解。
水没少浇,泥是新糊的池塘湿泥,看着乌黑油润,可这苗就是提不起精神。
“难不成真缺了肥?”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胸口堵得慌。种地不易,钓鱼艰难,头上还顶着个“隐世高人”的烫金枷锁,这日子过得憋屈。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院角背阴处。
几丛野茶树倒还顽强地绿着,枝叶虬结,锯齿状的叶片在晨光里显出点沉静的生机。
李凡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掐下几簇最嫩的芽尖,指尖沾上微涩的草木清气。
喝点野茶败败火吧,总比干愁强。
“前辈…弟子萧长风求见。”院门外传来刻意压低的、带着十二万分忐忑的声音。
李凡头皮一麻,手里的嫩芽差点撒了。
这位金丹“门神”又来了!每次见面都像被架在火上烤。
“萧…萧老请进。”他硬着头皮应道,声音干涩。
院门被推开一条缝,萧长风几乎是踮着脚尖侧身进来,姿态谦卑得近乎惶恐。
他飞快扫了一眼院内——大黄狗在檐下打盹,老龟在院子中央慢吞吞地晒着太阳壳,李凡手里捧着一把…野草?他心头一凛,腰弯得更低了。
“叨扰前辈清修了!”萧长风深施一礼,才小心翼翼试探,“弟子见前辈似有烦忧…可是因前番那不知死活的蠢物扰了清净?宗门己严惩…”
“没!跟他没关系!”李凡连忙摆手,生怕又扯出什么要命的话题。
他烦躁地指了指菜畦,“就…就这点菜苗,蔫了吧唧的,看着烦心。”他扬了扬手里的茶芽,纯粹是转移话题,“采点野茶败败火。”
“野茶?”萧长风的目光瞬间粘在那几簇鲜嫩欲滴、仿佛凝着露珠的芽尖上。
叶片青翠,脉络间似有微光流转。
仅仅是看着,心头那股因王浩之事带来的紧绷感竟莫名松了一丝。
前辈亲手采摘…败火?他心脏猛地一跳!前辈口中的“败火”,岂是凡俗意义?定是涤荡心魔、祛除道障的无上妙用!这蔫了的菜苗…莫非是前辈在点化我等修行路上的迷障?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攫住了他,声音都带着颤:“前…前辈…弟子…弟子斗胆,可否…沾沾前辈福缘,尝…尝一口这…仙茗?”
李凡被他那灼热得快烧起来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捧的不是几片破叶子,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啊?这…就是山里的野茶,不是什么仙茗…”他试图解释。
“不不不!”萧长风头摇得像拨浪鼓,腰快弯到地上,语气近乎哀求,“弟子…弟子只求沾点福缘!野茶便好!野茶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