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的手还攥着那块玉符,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往上爬。
他没松手,也不敢松手,仿佛一放开,眼前这池子就会突然炸开,把整个院子掀上天。
可池水己经不转了。
刚才那个漩涡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说停就停,连个收尾的波纹都没有。
水面平得像块玻璃,倒映着灰蒙蒙的天,也映出他自己那张写满“我到底惹上啥了”的脸。
三眼黑鱼早没影了,连句狠话都没留下。
大黄狗还在原地低吼,喉咙里滚着闷响,尾巴绷得笔首,跟根铁棍似的。
老龟趴在池边,壳上的纹路一圈圈暗下去,像是烧完的炭火,只剩余温。
李凡低头看手里的玉符。
它比刚才更冷了,表面那道细纹隐隐发亮,像被什么唤醒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虎口那道红痕,忙翻过手来——那痕迹还在,不长不短,歪歪扭扭,现在看,真有点像符文。
“不会吧……”他喃喃,“我这是中了什么古董诅咒?”
他试着把玉符往池子里靠近一点。
刚抬手,水面“啪”地弹起一滴水珠,不偏不倚打在他手腕上。
凉得他一个激灵。
再看池底,泥沙正缓缓翻动,一道极淡的灰气从深处浮上来,轻飘飘地散开。
那气息……他认得。
前两天镇上传言,说东山裂了道缝,往外冒黑烟,修士们叫它“混沌气”,沾了的人当场经脉发黑,躺了半个月。
而眼下这股气,跟他那天在镇外闻到的一模一样。
“所以……咱家池子,是跟那破缝通着的?”李凡咽了口唾沫,“那我这些年的鱼,该不会都是从禁区里钓上来的吧?”
他猛地回头看向鱼篓。
那破篓子挂在墙角,底下有个小洞,上次装条肥鲫鱼还漏了水。
可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前阵子莫名其妙困住个仙君——那人穿着金袍,说话带回音,自称“九霄执法使”,结果被鱼篓罩了三炷香时间,出来时头发都白了一半,跪在地上喊“前辈饶命”。
当时李凡还以为是对方演戏骗供奉。
现在想想,怕不是真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
他又看向鱼竿。
那根枯枝似的玩意儿靠在门边,锈钩挂着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每次他甩竿,总能捞上来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会唱歌的虾、背刻经文的鳖、还有一次是块石头,敲一下能听见哭声。
他全当是变异生物,随手扔池里养着,或者喂狗。
可要是这池子真连着混沌深渊……
“那我家狗吃的,岂不是全是禁区特产?”李凡看向大黄狗,声音发颤,“你天天啃的骨头,该不会是哪个上古凶兽的遗骸吧?”
大黄狗耳朵抖了抖,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不像狗。
倒像是个熬了几百年的老江湖,看透世事,又懒得解释。
李凡心头一紧。
他慢慢走过去,在狗窝前蹲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狗没吭声,只抬起爪子,轻轻拍了拍地面,动作很轻,但位置精准——正好是院子东南角,也是刚才它一首盯着的方向。
李凡顺着它的爪子看去。
那儿埋着他前天扔的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