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这是系统的词汇,这个世界的人听不懂。
他立刻补救道:“殿下没听过说书人讲前朝旧事吗?每一个王朝的末年,都有各种征兆。
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国库空虚,边防崩坏……这些,就是王朝走向崩坏的倒计时。
而我们大厦,这些征兆,似乎都有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李凌玥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陈默带来的巨大信息量。
“你是个聪明人。”她最终下了结论,“本宫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她从袖中取出另一份卷宗,递给了陈默。
“这是京畿附近,几个皇庄和勋贵庄园今年的产出账目。里面有些数字,本宫看着不舒服。”李凌玥淡淡地说道,“三天之内,给本宫一个解释。解释得好,本宫保你无事。解释得不好……”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陈默接过卷宗,入手沉重。
他知道,这是长公主给他的第二次,也是更严苛的一次考校。
漕运的案子,他可以借魏鉴这把刀。
可皇庄和勋贵庄园的案子,牵扯的是皇室宗亲和开国功臣的后代,这把刀,朝堂上没人敢接。
这是李凌玥想看看,他这把刀,除了锋利,是不是还有足够的韧性,能不能为她所用,去啃那些最硬的骨头。
“下官,遵命。”陈默没有推辞。
“很好。”李凌玥点了点头,随即对车夫吩咐道,“停车,送陈主事回去。”
马车停下,陈默躬身行礼,下了车。
车帘重新落下,隔绝了内外。
车厢内,那名侍女忍不住开口:“殿下,此人来历不明,言语大胆,您就这么信他?”
李凌玥看着手中那份陈默还回来的《漕运积弊考》,目光深邃。
“信他?不。”她摇了摇头,“本宫谁也不信。但是,他的刀,确实是本宫目前最需要的。”
“他就像一头闯进瓷器店的猛虎,能把那些本宫不方便碰的瓶瓶罐罐,全都打碎。至于这头猛虎最终会不会噬主……”
李凌玥的嘴角,勾起一丝清冷的弧度。
“那就要看,本宫的笼子,够不够结实了。”
而马车外,陈默站在路边,看着华丽的马车远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他知道,自己今天算是初步过关了。
他成功地引起了长公主的兴趣,并让她看到了自己的价值。
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孤军奋战,背后有了一把若有若无的保护伞。
但同时,他也把自己推到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
他成了长公主的刀。
刀,是用来杀人的,但也最容易折断。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新卷宗,皇庄、勋贵……这潭水,比漕运还要深,还要浑。
“三天时间……”陈默轻声自语,眼神却再次变得冷静而锐利。
他转身,向着自己那间简陋的住处走去。
夜色渐深,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神京城的上空,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