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石敢当怒吼一声,声震屋瓦。
京营士兵如狼似虎地扑上,将王德发和那群早己吓得腿软尿湿的富商死死按在地上。
“陈默!你敢动我?!”王德发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我乃朝廷二品大员!金印在身!我义父是当朝首辅严嵩甫!你动我一根汗毛,严阁老必将你碎尸万段,诛你九族!”
“严首辅?”陈默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肥脸,“很好,本官等着他。”
他转向石敢当,声音平静,但内容却让在场所有人血液冻结:
“王德发,身为朝廷命官,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今夜更丧心病狂,设伏围杀钦差,罪同谋逆!”
“本官,以钦命大臣之权,行监察节制之责,判其……”他眼中杀机爆闪,一字一顿,
“就!地!正!法!”
石敢当浑身剧震,猛地抬头,急道:“大人,万万不可!他是二品封疆,无圣旨、无三法司会审,擅杀二品大员,形同叛乱!兵部会立刻将我等定为叛军,这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
“糊涂!”陈默厉声喝断他,“他派兵围杀我的那一刻,谋逆的是他,不是我!你以为今夜放过他,我们就能活吗?他会立刻上奏朝廷,颠倒黑白,说我们哗变作乱!在严嵩甫的操纵下,京城只会收到他写的剧本!到那时,我们才是真正的叛军,死无葬身之地!”
陈默的声音在死寂的堂内回响,字字诛心:
“不杀他,这淮安府就永远是他王家的天下,赈灾便无从谈起,河堤必将决口,几十万百姓死无葬身之地,这口黑锅,还得我们来背!”
“杀了他,用他这颗二品大员的头颅,才能炸开淮安这潭深不见底的死水!才能震慑所有宵小!这颗人头,是本官用来告诉淮安所有人的第一句话——天,要变了!”
他死死盯着石敢当,眼神锐利如刀:“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我们为几十万百姓搏出一条生路!赌输了,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我一力承担所有罪责!现在,这是命令,也是我们唯一的活路!执行!”
石敢当看着陈默那双燃烧着疯狂与决绝的眼睛,只觉得胸中的血被彻底点燃。
他想起了来时路上看到的那些流离失所、面黄肌瘦的灾民,想起了京营的荣耀与使命。
他猛地一咬牙,脸上浮现出一种悍不畏死的决然,暴喝一声:“是!”
“不——!”王德发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
石敢当猛地转身,那柄一路随他饮血无数的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森然的匹练,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对着王德发那仍在叫骂的脖颈,狠狠劈下!
刀光过,万籁俱寂。
一颗的头颅冲天而起,又重重砸落在地,滚了几圈,停在一名富商的脚下。那双小眼睛瞪得滚圆,脸上还凝固着最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
温热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迅速染红了驿馆冰冷的地板。
那几名富商,看到这地狱般的一幕,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两眼一翻,当场就吓得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陈默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从这一刻起,他与严嵩甫之间,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陈默走到王德发的无头尸身旁,毫不嫌恶地从其腰间摘下那枚沉甸甸的淮安知府金印,在血泊中擦了擦,那动作,像是在擦拭一件寻常的文玩。
他举起金印,对满堂肃立的京营锐士冷然下令:“石敢当,持此印,立刻接管府衙兵房、武库!另派一队人,封锁西门,许进不许出!在天亮之前,我要淮安府所有七品以上官员的全部卷宗,以及他们家眷的名单!”
他顿了顿,将那枚还带着血腥气的金印抛给一名校尉,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如泥的富商,“把这些‘义商’都给本官吊在府衙门口,告诉全城,天亮之前,他们的家产,就是第一批赈灾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