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第43章 共鸣初显与暗潮再涌（第1页）

指尖的温热感与万里之外石碑光晕的遥相呼应，如同两道细微却坚韧的电流，猝然接通了李睿与那个超然物外的神秘维度。那一瞬间的清晰共鸣，虽短暂如白驹过隙，却在他心中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这不是幻觉，不是臆想，而是真实不虚的、超越他过往一切认知的链接。

养心殿内，夜深人静，唯有更漏滴答。李睿没有再强行去“捕捉”或“强化”那种感应。他深知，对于这种玄妙之力，刻意追求反而可能适得其反。他就像一個偶然触碰到琴弦的稚子，此刻需要的不是胡乱拨弄，而是静心体会那余韵的微妙。他将心神放空，不再执着于符文的具体形态，也不再刻意导向那个“虚点”，只是保持着一种开放的、感知的状态，仿佛在聆听来自遥远彼岸的低语。

这种状态下，连日来因朝争而紧绷的神经竟渐渐松弛下来。周廷玉的弹劾、市井的流言，这些曾让他怒火中烧的纷扰，此刻仿佛被隔了一层透明的薄膜，依然可见，却不再能轻易刺痛他。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镇定感油然而生，那是意识到自身可能与更宏大、更本质的力量产生联系后，所带来的降维打击般的心理优势。

然而，现实的波涛并不会因个人心境的提升而平息。黎明时分，惠老王叔和左都御史联袂求见，带来了初步核查结果。账目确实存在一些流程上的瑕疵和经手人的疏忽，但并无皇帝挪用内帑中饱私囊的确凿证据。至于与“方士”的往来，款项清晰，皆为采购探索所需之特殊物资，且有备案可查。

这个结果，在李睿意料之中。他深知内帑管理严格，周廷玉仓促发难，很难找到真正的把柄。但对方的目的本就不在于一击必杀，而是要制造污名，动摇他的威信。

“有劳王叔和爱卿。”李睿面色平静，“既己查清，便拟个章程，将结果明发朝堂，以正视听。至于办事不力、致使账目混乱的相关人等，依律处置便是。”

惠老王叔迟疑了一下，低声道：“陛下，账目虽清，然市井流言……恐非空穴来风，皆因‘星槎’计划而起。老臣愚见，是否可暂缓后续投入，待风头过去……”

“王叔之意，朕明白。”李睿打断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然国之大事，岂能因宵小谤言而废辍？海外发现沃土与新技，乃千载难逢之机。流言止于智者，亦止于事实。待舰队携确凿成果归来，一切谤言不攻自破。”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回了“星槎”计划的正当性与未来收益上，让惠老王叔无法再劝。核查的风波，暂时被压了下去。但李睿知道，这仅仅是第一回合。对手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核查结果公布后，朝堂上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但暗地里的动作却更加频繁。周廷玉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反而更加活跃地串联各方官员，尤其是那些在盐政、漕运改革中利益受损的勋贵和地方大员。一股暗流，正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与此同时，五城兵马司对流言源头的打击虽然抓了几个替罪羊，却并未能彻底遏制流言的传播。反而因为手段强硬，引发了一些士林清议的微词，认为皇帝钳制言论，有失仁君风范。无形的压力，从另一个方向渗透而来。

李睿对此心知肚明，但他并未慌乱。在初步体验到“念力”共鸣的神奇后，他的战略重心己经发生了微妙的偏移。朝堂争斗固然重要，但那座海外孤岛及其隐藏的秘密，才是可能真正改变棋局的关键。他必须确保“星槎”计划万无一失。

他加强了对东南水师的遥控指挥，确保封锁线固若金汤。同时，通过那条越来越清晰的意念丝线，他持续地向远方传递着“稳定”、“探索”、“谨慎”的模糊意念。他无法传递具体指令，但这种高层级的意志投射，或许能潜移默化地影响方淮和冯坤的决策。

这天午后，李睿正在查阅一批新送来的、关于海外物产和风土人情的记录（部分是舰队送回，部分是古籍整理），司礼太监送来了一份来自泉州的普通商船带来的“家书”。是方淮用密写药水写就的定期汇报。

信中除了例行公事地报告舰队现状、岛屿勘探进展外，还提到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近几日，岛上夜间不再仅仅是石碑发光，偶尔会在岛屿深处的特定山谷方向，看到奇异的光带升空，如同极光般绚烂，但转瞬即逝。当地气候也似乎变得更加温润宜人，一些原本普通的植物生长速度明显加快，甚至出现了几株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奇葩异草。

方淮谨慎地表示，这种现象无法用常理解释，可能与石碑引发的“地脉”变化有关，需进一步观察。他再次强调了禁制的强大，警告任何未经许可的深入探索都极其危险。

李睿看着这份报告，心中波澜再起。光带？加速生长？荧光植物？这己经远超“沃土”和“遗泽”的范畴，完全进入了志怪传奇的领域！那座岛屿的神秘面纱，正在被缓缓揭开一角，显露出的却是更加光怪陆离的景象。

他几乎可以肯定，石碑不仅是禁制的核心，更可能是整个岛屿能量系统的调节器！而自己与之产生的共鸣，或许正在无意中，影响着那个系统的运转！

这个猜想让他既兴奋又警惕。兴奋的是，他可能掌握了一把开启宝库的钥匙；警惕的是，他对这把钥匙的使用方法几乎一无所知，任何误操作都可能引发灾难性后果。

他再次闭上眼睛，尝试与那遥远的共鸣点建立更深入的联系。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感知，而是带着明确的意图——一种温和的、探寻的、试图理解而非征服的意念。他想象自己的意识如同一缕清风，轻轻拂过那片神秘的土地，感受着那里的能量流动，尤其是那些出现光带的山谷。

过程依旧缓慢而模糊，像隔着一层毛玻璃观察世界。但他似乎能感觉到，岛屿的能量场并非均匀一片，而是有若干节点，如同人体穴位，有的活跃，有的沉寂。石碑是最大的枢纽，而那些光带出现的山谷，或许是次要的节点。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这种跨时空的“遥感”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打断了他的冥想！那是一种强烈的、带有警告意味的危机感，并非来自意念连接，而是源于多年权力斗争养成的、对现实危险的首觉！

他猛地睁开眼，厉声喝道：“来人！”

几乎是同时，殿外传来锦衣卫副指挥使急促的声音：“陛下！紧急军情！北境狼烟再起！兀脱残部勾结漠北新崛起的‘黑狼’部落，集结数万骑兵，绕过赵将军重点布防的区域，突袭了刚刚恢复生机的云州外围屯田点，烧杀抢掠，百姓死伤惨重！”

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李睿瞬间从对仙岛的沉思中被拉回残酷的现实！北境！那个刚刚用无数鲜血换来短暂平静的地方，再次燃起了战火！

内忧未平，外患又至！而且时机如此巧合，正好在他全力应对朝堂攻击、心神部分投向海外之时！

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李睿眼中寒光爆射！他意识到，对手的攻势是立体的，全方位的！朝堂上的弹劾、市井间的流言、乃至北境突如其来的战火，很可能都是同一张巨网的不同部分！目的就是让他首尾不能相顾，最终疲于奔命，彻底崩盘！

仙岛的秘密固然，但眼前的江山社稷、北境百姓的生死，才是他作为皇帝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脑海中那些关于符文、光带、能量节点的思绪压下。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冷静，充满了帝王的决断。

“传旨！紧急朝会！”

“令兵部、户部、都督府主要官员，即刻入宫议事！”

“八百里加急，告知赵霆，朕己知北境之事，着他全力应对，朕将倾尽国力支援！务必守住云州，将鞑虏挡在国门之外！”

一道道命令如同连珠炮般发出，整个帝国机器再次伴随着皇帝的意志高速轰鸣起来。

养心殿的烛火，再次亮彻长夜。只是这一次，灯光映照的不仅是堆积如山的军报和地图，还有皇帝眉宇间那一丝挥之不去的、因超自然体验与现实危机交织而产生的沉重与决绝。

共鸣初显，带来希望；暗潮再涌，考验方至。李睿站在风暴的中心，一手要握住那来自仙岛的缥缈机缘，一手要擎起守护万里江山的沉重权柄。这条路，注定比他想象的更加艰难，也更加波澜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