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堂外,人声鼎沸。
林风刚跨出门槛,就被王富贵炮弹似的冲过来撞了个趔趄。这胖子不知从哪又弄了件更破的袍子套身上,脸上沾着灰,独臂死死攥着个脏兮兮的布袋子,小眼睛放光:“风哥!搞定了?!胖爷我连跑路的干粮都备好了!十个灵麦大馒头!”他献宝似的举起布袋。
“跑路?”清冷如冰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苏清月不知何时站在几步外,一身素净的月白裙袍,衬得肌肤欺霜赛雪。她目光在林风脸上停顿了一瞬,扫过他略有起伏的气息和紧握的任务令牌,柳眉微不可察地蹙起:“幻月森林?蚀骨沼泽任务?”她显然认得那令牌。
“苏…苏师姐!”王富贵瞬间挺首腰板,独臂把装着馒头的袋子藏到身后,肥脸挤出谄媚的笑,“好巧啊!我跟我老大正要去…呃…踏青!对!踏青!”
苏清月没理他,清澈的眸子看着林风:“那个任务,很麻烦。沼泽外围的‘蚀骨狼蛛’突然数量激增,毒性猛烈,行动诡谲。己有两名内门弟子受伤退出。”她顿了顿,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意味,“而且…带队的是‘铁剑’周通。”
周通?林风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沉默寡言、背负宽大铁剑的身影。炼体九重巅峰,在内门以实力强横和不近人情著称,传闻曾因分配不公,打折过同门师弟三条肋骨。
“谢师姐提醒。”林风点头,语气平静,“债主催得急,只能冒险了。”
苏清月看着他平静下涌动的灼热战意,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她白皙的手指在腰间储物袋上轻轻一点,一个冰蓝色的小玉瓶飞向林风。
“清心丹。能稍缓瘴毒和蛛毒侵蚀。”她声音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活着回来。不然…王师弟的馒头怕是白准备了。”说完,也不待林风反应,转身飘然而去,只留下一缕清冷的幽香。
王富贵小眼睛瞪得溜圆,看看林风手里的玉瓶,又看看苏清月远去的背影,猛地一拍大腿(独臂只能拍到自己肥肉):“风哥!有门儿啊!苏师姐对你…”
“闭嘴。”林风打断他的八卦,捏着那触手温润的冰玉小瓶,心头微暖,但更沉甸甸的是墨老的警告和苏清月提到的危险。他将玉瓶收起,目光投向西北天际,“收拾东西,明天出发。”
“得令!”王富贵瞬间忘了八卦,肉痛地嚎起来,“胖爷那件祖传的、镶金线的、能辟邪的…破帐篷还在杂物堆里!这就去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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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山门传送阵前。
稀稀拉拉站着七八个内门弟子,气氛有些沉闷。领头之人身材高大,面容冷硬如铁,背后那柄无鞘的宽厚铁剑透着沉甸甸的寒意,正是“铁剑”周通。他目光扫过集合的队员,在林风身上停顿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审视和…漠然。
除了周通,还有两男一女。
一个矮壮汉子扛着面巨大的兽骨盾,满脸横肉,叫张猛。另一个瘦高个背着长弓,眼神飘忽,叫侯吉。唯一的女子一身鹅黄衣裙,容貌娇俏,此刻却眉头紧锁,对着空气小声念叨:“蚀骨狼蛛…最讨厌多腿的东西了…希望别钻我头发…”她叫柳小莹,似乎是丹堂弟子。
当王富贵呼哧带喘地扛着一个比他体积还大的、打着补丁、颜色可疑的巨大包裹出现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嘿嘿,各位师兄师姐早!”王富贵放下包裹,掀起一股尘土,独臂抹了把汗,谄笑道,“小弟王富贵,负责…呃…后勤保障!”他拍了拍那巨大的包裹,“帐篷、锅碗、调料、驱虫粉…一应俱全!纯天然无添加!”
侯吉捏着鼻子,嫌弃地退后一步:“死胖子,你这包多久没洗了?一股馊味!”
张猛瓮声瓮气:“带这么多累赘,拖后腿吗?”
柳小莹看着那包裹缝隙里漏出的一把疑似霉变的蘑菇干,小脸发白。
周通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冷喝道:“丢下!幻月森林不是野炊!”声音如同铁石碰撞。
“别啊周师兄!”王富贵哀嚎一声扑在包裹上,“这都是胖爷的命根子!祖传的!辟邪的!关键时候能救命!您看我老大都没说话!”他小眼睛拼命朝林风眨巴。
林风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对着周通硬邦邦的目光,只吐出两个字:“他扛。”
周通冷哼一声,不再废话,转身激活传送阵石:“走!”
光芒亮起,包裹的馊味、柳小莹的担忧、侯吉的不满、张猛的嫌弃、周通的冷硬…都在扭曲的光影中模糊了一瞬。林风最后看了一眼宗门方向,墨老的警告言犹在耳。他握紧拳头,皮肤下赤鳞纹路悄然隐现。
幻月森林…
那“蚀骨沼泽”深处,墨老讳莫如深的“老东西”…
到底是什么?
光芒吞没众人的刹那,林风仿佛听到森林深处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充满贪婪与混乱的低沉嘶鸣,如同从湿冷的淤泥深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