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哀嚎与惨叫声中,一种由远及近的、可怖的震颤,自野外而来——那是密密匝匝、数以十万百万计算的兽群。
两栖类,爬行类,节肢类,哺乳类。。。。。。乃至于软体类蠕虫,都混合在一起,如同受到磁铁吸引的磁石一般,疯狂涌向乐园。
简直像是,在发动一场早有预谋的战争。
“彼时军方拼尽全力,也没能护住外城。”时岑的声音低沉,“灾厄持续了整整三天,城防所和外派调查团几乎尽数牺牲,热武器也耗尽了。但仍有整整七十余片区域被尽数摧毁,城墙也碎成了粉末,再也无法抵御异变生物入侵。”
“那些动植物,统统不要命,完全违背了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
时明煦问:“那么,灾厄是如何最终停止的?”
时岑看了眼索沛,这家伙犹豫半天,仍然一脸纠结,欲言又止。
“如果凯恩斯所言不假,”时岑沉默须臾,“那实在是一个。。。。。。很离奇的真相。”
在灾厄降临的第四天,乐园中总人口已经锐减至二分之一,幸好启动真空空域防御罩措施及时启动,内城暂时得以保全。
外城大部分幸存者,也被允许临时进入内城紧急避险。
但兽潮与异变植物潮的侵袭没有丝毫停止迹象,外城尸体堆叠,人与动植物的混合在一起,再分不清,每时每刻,都能够听见防护罩被撞击的闷响——这些入侵生物,想要突破最后的防御层,进入内城之中。
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位于内外城之间的真空隔离带,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就在第四天下午,在防护罩上隐隐出现裂缝的时候。”时岑收回目光,“军方已经做好使用核武器、彻底牺牲外城城域的准备,但就在此刻,从野外——或者从天际,不知道具体从什么地方,缓缓浮现一个巨大的、白色的生物。”
“据凯恩斯所说,祂似乎没有脑袋,也没有五官,甚至连祂本身也难以看清。祂被笼罩在白光里,像是遥不可及的云。”
时明煦一怔:“那不是和178号。。。。。。”
存在极其微妙的相似。
“你有新的伤口了。”时明煦将软膏涂抹在冻创处,“时岑,我能分清冻伤的灼烧感和穿刺伤——哪怕位置有所重叠,但通感不会撒谎。”
研究员听上去有点生气:“之前你说不必付出任何代价,是不是在骗我?”
“小时,没有骗你。”时岑起身,往小隔间去,52号甩着尾巴跟在他身侧——而那只样本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罐口已经打开,藤蔓不在其中。
除手臂伤口之外,时岑左手上多出一道贯穿伤,自手背斜拉至腕部,蜿蜒爬出血痕,瞧着可怖。
猫咪显然在担心他,时岑从架子上取药时,它试图跳上台面,因为半条腿液化的缘故,52号蹬了老半天才成功,刚想往两脚兽胸口蹭,就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狐狸眼睛。
小北极狐同大号缅因四目相对,只一瞬,就把脑袋重新埋回尾巴里了。
52号顿感莫名其妙,它脾气虽然不大好,但并非不讲道理的猫咪——它伸长爪子往培养箱勾,试图找小白狐狸讨要说法。
但还没成功勾住,它就被上完药的时岑一把捞起来,走出临时实验室:“别吓唬55号。”
然后,他赶在52号发火之前,用一只人造肉罐头成功哄好了它。
时岑抚摸52号背脊的长绒毛,细致指导时明煦那头涂抹好冻伤软膏后,他才说:“刚失联的时候,我很害怕。”
“小时,这不是我第一次同你丧失通感。之前每次你记忆闪回时,我们之间的联系也会断开,但没有那次这样彻底——连意识体也瞬间消失掉,你就这样被灰白色生物带走,”时岑说,“我目睹一切,却无能为力。”
时明煦短促地吸了小口气,他坐在床尾,正对那幅彩色挂画。
他忽然有点懊恼,觉得自己刚刚把话问得太重。
“我尝试像之前那样呼唤了很多,但都没有用。”时岑心声沙哑,“我实在没办法了小时,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你。”
但,他知道他一定要找寻。
对方并非简单陷入记忆旋涡——光是此前记忆追寻的历程就让他那样痛苦,如今直面如此庞大的未知生物,时明煦是否还有生还的可能性?
时岑浑身都在抖,砸在窗上的指节泛白,不敢再细想下去。
如果没有互换就好了。。。。。。被侍者找上门的人,分明是他,而非时明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