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这个瞬间的松懈。
辛禾雪率先反应了过来。
失去了护心鳞片之后,丹心的豁口在此时遭到创击,尽管有系统提供的无痛脱离世界程序在保护,辛禾雪没有产生任何痛觉,但他能体感到丹心的豁口被业障撕裂了。
他软倒在渡之怀中。
殷红血色在薄衫上静静扩散开来。
龙鸣尖啸响彻天空,鹰爪一般的龙钩扎破了意的躯体,腾飞凌空,再猛然扎入湖心漩涡状的阵眼。
随着阵眼最终将老僧与业障一齐封印下去,赤龙疯狂地翻江倒海般,泱泱湖泊水化为蒸气。
底部的沉积物裸露出来,从赤龙口中喷薄而出的火焰与闪电一同降临,景象如同人间炼狱。
杀戮道在逼疯它的理智。
“恨真。”
很轻的声音,还没有风声大。
偏偏堕魔的妖听见了。
巨龙轰然倒在岸边,龙首趴在浅滩上极痛苦地哀鸣。
………
算命的卜卦师对他们说,或许将锦鲤妖送回招摇山的天池会更好。
那是蝴蝶鲤的来处。
即便不能救回性命,有洞天福地滋补,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渡之和周山恒他们路上一直以血肉喂食锦鲤妖,续着命。
恨真却不能够,他如今是魔,体内的业障之气只会污染辛禾雪本来就支离破碎的丹心。
他们将辛禾雪带回了招摇山。
山巅云水渺渺,烟波茫茫。
恨真用术法修建了一座小楼,就在天池旁边。
辛禾雪的情况一日比一日糟糕,有时候喂不进渡之的血肉,形成了恶性循环。
雪白冰凉的长发披拂在脊背,病骨伶仃,近乎支不起薄衣。
他一日睡得比一日久,有时候两天两夜没有醒来。
辛禾雪再睁眼的时候,往往会见到守候在床边的男人,他睡了多久,对方就多久没有合眼。
因此辛禾雪往往能从对方眼中的血丝与面目上的疲态,判断自己约摸睡过了多少时间。
他们几人,谁都知道,丹心的毁损是不可逆的。
天池旁的菩提老树已经闭上了双目。
这一次守在床边的是恨真。
辛禾雪勉强撑起身体,坐在床头,只是才这样简单地一用力,他就咳嗽得整个人都在一起颤。
一重重紧密的咳声挨着,毫无血色的手指用帕巾捂紧了口唇,披着的外衫从他肩头滑落。
好不容易,咳嗽声停歇了。
恨真默不作声地将帕巾接过来,捧着一盆血水出去。
辛禾雪不知道他出去了多久。
他又合眼小憩了一会儿,也许睡了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
恨真面无表情地回来了。
走动的声响,让辛禾雪下意识睁开双目。
辛禾雪问他:“外面开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