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阳看已经糊弄过去了,放松下来。
这时候辛禾雪才站起来,撑着窗台,能看到外面一片深蓝夜景,他说:“昨晚我家里不知道是不是进贼了,早上起来窗户开着,风吹进来冷得很,吹得我醒来打了两个喷嚏。”
“怎么可能,我从来都顺手关窗……”
听到他感冒,路阳闻言心情一紧,下意识说出口,反应过来直接窘促地卡住了。
辛禾雪锁起两页窗,反手姿态悠然地撑着窗台,像狐狸。
“偷看我?”
路阳投降,干脆坐到行军床上,低着头坦白道:“你最近都不和我一起上下学,课间又去办公室,我们座位隔着这么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天下来,几乎都见不到你。”
从教室最后方的视角,光看辛禾雪的背影和后脑勺了。
看不见辛禾雪笑,看不见辛禾雪喝水,看不见辛禾雪是什么表情和别人说话的。
路阳都快憋疯了。
他能做得就只有窝窝囊囊地五点起来爬窗户,悄悄偷看辛禾雪,趁着人家醒来上学前赶紧爬下去。
辛禾雪听他的意思,微微眯起眼,“你现在觉得是我的问题了?”
“一开始是谁先保持距离的?”辛禾雪问。
这话一出,他自己倒无言地先笑起来。
没有记忆地在这个小世界待了十八年,他的心智好像还真要退回去了,和小孩似的必须掰扯清楚谁错在先。
和十八岁的人计较什么?
【哥哥你怎么不早点把我的记忆解禁?】
辛禾雪问。
K的辈分终于从叔叔降了回来,一下子年轻三十岁,重返青春。
怎么不算是辛禾雪的本事大?
K说:【胎穿方式如果一开始选择封锁记忆,解禁倒计时限最短为十八年。】
所以,这就像是童话里零点失效的魔法,十八岁的零点一到,封印解除。
路阳哪敢觉得是辛禾雪的问题,磕磕巴巴地解释。
辛禾雪就没打算和他计较,跌打酒洒在路阳腿上的淤青患处,用力一搓热,痛得路阳汪汪叫。
“闭嘴。”辛禾雪冷淡道,“谁叫你爬窗户。”
明明以前就爬窗问题就吵过不止一次,最终的结果是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就约定了路阳以后进辛禾雪家只能走门。
药酒擦好,时候也差不多到了睡觉的时间。
规律的生物钟已经让辛禾雪小小地打了两个哈欠,他清洗了手上残余的药酒,回房直接就掀被子上床了。
脱外套,脱毛衣,脱针织衫……
一层接着一层,像是剥开冬笋外面的笋壳。
再拱入被窝里换了睡衣。
客厅的灯也熄了,窗外安宁而平静。
路阳后脚进来,关掉了卧室的灯,只有一盏床头柜的昏黄台灯指引他的方向。
看见床上鼓起的被子,路阳绷紧的神经缓和下来,唇畔也不由自主地扬起弧度,他回到辛禾雪床旁,被枕厚实温暖,和从前的许多个夜晚一样,他和辛禾雪平行地躺在这个房间里。
“路阳。”
被子里传出辛禾雪的声音,隔着厚厚一层,音色变得朦胧。
“嗯?”
路阳翻了个身,面朝辛禾雪这边。
柔软如丝的乌发拱到被沿,辛禾雪脑袋钻出来,脸庞闷得扑了一层浅粉。
“需要安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