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第 34 章（第2页）

陈子钰让内侍接过，却只是把沈明心她们三人费劲心力找来的书册往身旁一放，还看向那内官，“抬起头来。”

内官抬头，视线却还向着地面，陈子兆看清了她的脸，正是他部署在尚书内省的那枚暗棋——刘长赢。

“朕问你，你如何得知河汉府一事？又是如何找到这本书，还能刚好送来殿上？”

“河汉府府尹递进京都的奏疏，是奴与同僚一同见的，当时同僚认为应当上报，便已将此事告知吴执事，随后奴无意中发现尚书内省留书处有一本《千字文》中夹带了河汉府志与一封诉状，皆与此事有关，奴便带书来此，怎么会如此凑巧遇上官家正亲自过问此事？奴也不知。”

“好一句你也不知，”陈子钰坐回了他的位置，又成了那个居高临下的官家，“那朕是否可以认为，是你身为尚书内省的内官，却勾结外臣？”

刘长赢始终垂着眼，她既不看陈子兆也不看高坐于王座的官家，她只看着地面，“奴无法自证清白。”

原本就不清白，又怎么能证清白？只是陈子兆仍旧不满意暗棋甚至借口都没想好就走到殿上。

此时若是沈明心，恐怕自证的话早想了一箩筐。

他接过了话头来，“凑巧之事，官家要她如何自证？”

“今日在此，官家首要问的，是当年雪灾之事，还是尚书内省的内官与臣勾连之事？”

陈子兆自己蹲下来把刚刚被陈子钰甩到地上的一本又一本证据捡起，那本被摔开的证言也重新整理好，接着一同放到陈子钰身旁，与那册《千字文》并列放在一处。

“官家要问雪灾之事，证据皆在此处，大可再将河汉府府尹召回，臣与他一一对质，想来这些证据皆算佐证。”

“要问内官与臣勾连一事，人证、物证不全，仅止于一句猜测，臣自当是不会认的，想来这位内官应当也是不会认的。”

刘长赢的视线还在看着地砖，就好像两人现在说的话都和她无关一样。

陈子钰沉默良久，才终于翻开了那册《千字文》。

事实上他们找了许久的地方志，其实只有刘长赢在送来前完整看过。

书被一页一页翻开，纸张已有些泛黄，但文字还是足够清晰的墨色。蒋酩写得清楚，弘文二年初，燕王陈子兆访河汉，二月河汉府大雪一月，雪深及腰，房屋垮塌无算，冻饿而死者可及百户。

陈子兆当年运粮离去才有河汉府雪灾，他人已经不在河汉府，府中灾变，他如何得知？

仅这一行字，放在整册书中毫不起眼，但只这一行字已足够佐证陈子兆的清白。

河汉府志的真伪，只需找到蒋酩当年写过的材料，比对字迹即可知，而只要认可了府志上记载无误，那就已然可以证明，事发时陈子兆并不知情。

“你刚刚离开，就有河汉府大雪，世间事就如此凑巧？”

“也好像今日河汉府府尹面君奏陈，与臣殿前对质，河汉府失踪良久的府志就忽然出现，就是如此凑巧。”

陈子钰看向陈子兆，两人的视线再一次交错。

正在这时，内侍又一次探头。

“又是何事？”

“娴妃娘娘求见，也说是有要事。”

“什么事不能等等再说？”

“娴妃娘娘说，也与今日之事相关。”

一个又一个，陈子钰只觉得头疼，可他也知道这件事今日必须出个结果。

“叫娴妃上殿吧。”他挥手让内侍将刘娴妃带上。

莲步款动，刘娴妃踩着暗色的青石砖走上殿，她先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刘长赢，接着才走到陈子钰身旁，欠身行礼。

“是何事劳你走这一趟？”

刘娴妃缓缓道：“我原以为只是一桩凶案，只是仔细问过了死者的身份才知道这事情并不简单。”

“燕王殿下，你那庆宁宫中是否死了一个宫女？”

陈子兆眯了眯眼睛，默认了刘娴妃的问话。

“那宫女名叫九枝，死在了庆宁宫的寝房，宫中偶尔死上一两个人也不奇怪，只是她本姓蒋，是编写河汉府志的蒋酩之女。”

“官家觉得这两件事可否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