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就意味着世间另一只同族的逝去。而再过数百年,她也会被新的梵雀取代。
她已经感觉到灵力在流逝了。尤其是近来这段时间。。。
这个世界好像很小,小到不能让两只梵雀共存。
她们是仙吗?好用的工具罢了。
这些念头,她从未对任何人言说。而是将所有的困惑与不甘深埋心底,日复一日地告诫自己:守护裂缝是吾族职责。
久而久之,竟连自己也信了。
三百岁那年,职责交替,她才第一次见到那位同族。
对方与自己截然不同,温柔而强大,眼中不见半分怨怼。
灵力已近枯竭的她无法久留于此地,得赶在消散前,去享受属于她的鸟生。
于是梵雀便学着对方的姿态,镇守于此,诛杀一切妄图出逃的妖魔。
她如今六百岁,按仙族的年岁来算,还处于能在母亲膝下撒娇的年纪。
她不能。
她甚至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她倒是给自己取过,还央着旁人那样唤她。可他们只当那是游戏,转头依旧唤她梵雀。
她是谁不重要,她是‘梵雀’就够了。
在这漫长到几乎凝固的岁月里,她将上之界的记忆反复咀嚼回味。
却还在无尽的守望中,渐渐褪色、模糊。
她宁愿裂缝里多跑出来几只妖魔,好让她开口说说话。
她太孤独了。
以至于钰绝只是一开口,哪怕起的话题再拙劣,她也迫不及待回应了。
多和我说说话吧,我会宽恕你的失礼的。
“职责?”钰绝轻声重复,这个词在她唇齿间滚过,“可是是谁给你们定下的职责呢?”
“是你们自己。”
她忽然想到:最初的梵雀或许没想过,她的选择会成为后辈的枷锁,但她那么做的时候她还是世界唯一一只梵雀。若她不这么做,也许连第二只梵雀都不会诞生。
是福,也是祸。
有个相熟的修士曾如此评价钰绝:此女滑不溜手,无利不起早。若想用“大义”名头拿捏她,她必回敬十句歪理,核心思想便是:“只要我没道德,就休想绑架我。”
她心底始终认为,关乎天下人的事,就该由天下人共担。她可以多做一点,但别人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自幼坎坷,看透世情。知晓人们总期待着‘救世主’的出现,讴歌她,赞颂她,然后心安理得的躲在其庇护下。
而梵雀,正是被推上神坛的那个。她肩上扛着的,是整个中之界的期望——这早已超出一个人、一族能该承受的重量。
为何总是要将如此庞大的责任与期待,尽数压在一个具体的身躯上?
就因为她看着强大到足以抗衡一切?
钰绝摇头,不该如此。
她试图劝导眼前人,“上之界比你强大的神仙比比皆是,为什么是你来这受苦,而她们还在上面享乐?”
“是因为你们傻啊。你明明不想做,非要为了什么‘责任’牺牲个人意愿。你的感受就不重要吗?你的快乐不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