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小野篁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有点奇怪呐。”戴着眼镜的付丧神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走在前面一点的审神者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有点奇怪,本丸也是,你也是。”付丧神的语气听上去随意极了,说出的话也很直白,这种消极的态度并不是针对面前的审神者,只是他一贯如此的性格罢了。
审神者听他这么说完后只微微笑了笑,示意了下一处要参观的地方。
明石见他不说话,也不开口催促,他一向是个随遇而安的家伙。下午的阳光算不上刺眼,他抬头望向院子里大片的银杏,阳光从已经泛黄的叶子中间照进来,尘埃和饭菜香气一起轻轻飘荡在空气中,让接近黄昏的伤感又多了无限的暖意。
“嘛,也不算太坏,本丸和你。”
他说完就在原地站定,果然面前的审神者又一次停下脚步回过头,这一次的表情有了些许的惊讶。
还是这样生动一些,明石在心里想着,没有人的时候表情冷漠,见到人又露出谦卑讨好的笑容,明明生了一张好看的面容,却让人觉得少了点生气,像是隔了层雾在对话。
明石在内心毫不留情地批判着第一次见面的主人,他是很怕麻烦的性格,至于人心,不管是揣摩还是玩弄,都懒得去做。
“怎么,对于你来说是意外的赞美吗?”审神者出乎意料的样子终于让他生出了一点好奇心,忍不住询问,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柔和起来。
“也许,”审神者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虽然是太刀,还戴着眼镜,可是侦查并不低哦。”
作为新人参观本丸的过程中,明石一直都在观察审神者,也发现了一些有意思事情。比如,他看到迎面走来的太刀付丧神,会下意识地退让。经过了粟田口和新选组住的院子,也并没有带自己进去打招呼的意思。还有最令他在意的一点,明石不动声色地把视线移到审神者被袖子遮住的右手上——每次走进一个房间时都是用右手开的门,腰上的佩刀却挂在了右手边的一侧,不是左撇子的话,不觉得别扭吗……思考果然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情,一会去问问萤丸好了。
大概是明石表现出了足够友好的态度,虽然以他的性格来说,远远算不上亲近,但仍然让审神者生出了些许好感。
“明石先生说的是关西腔吗?”
“嗯”明石在回廊上坐下来,正眯着眼睛望向太阳,摆出一副走不动了的姿态,见审神者这么问他,于是慢条斯理地点点头,“啊。”
“我也是关西出身哦。”
明石回头去看审神者,那双明亮动人的眸子里正盛满了夕阳的余晖,透过自己望向更加遥远广阔的光景,那里大约埋葬着他的故乡和梦。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离审神者很近的地方,他看到审神者眼里一瞬间的慌乱和拼命忍住想要退后的样子。
“啊咧。”明石伸手从审神者的头发上取下了那个小小的米粒样的花朵,可能是桂花或者别的什么属于这个季节的东西。
“说了我的侦查不差的吧。”明石用得意的口吻对审神者说。
审神者笑了,他真正笑着的时候连眼睛也会弯起来,眸子里的温柔化成一片惊叹,对明石说,好厉害呀。
“虽然没什么干劲,倾听还是可以做到的。”明石帮他理着头发,动作熟悉而自然,“我也没有那么可怕的吧”
审神者对于自己略微失礼的举动感到抱歉。他知道明石对自己没有恶意,也许还有模糊的好感,那大约也是出于时之政府对于刀剑被召唤出来的初始设定。他把一切排除在感情以外,因为一旦和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扯上关系,便会令他难以掌控。
“这个本丸也许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
“作为刀剑,总得替主人解决些麻烦的事情呀。”明石压低声音,把食指贴在嘴唇上,对审神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眨了眨眼睛。虽说是约定,其中多少也有些想逗逗审神者的意思,结果对方听了以后受宠若惊,半信半疑了一会,然后认真地点头说谢谢。
审神者原来是这么可爱的人呢,明石觉得连内心深处都变得愉快起来。这个家伙大约也很好骗吧,他想,这种性格一定在那些千年的付丧神跟前吃了不少亏。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说话声,是院子靠里的屋子,审神者听出来,那是压切长谷部的声音。
“你们这样做,会令主公困扰的。”长谷部的声音里隐隐有一层薄怒,他在训斥什么人。
“对不起,我们玩得太开心了……”回答他的是短刀今剑,比起平日的情绪高涨,声音要低了几个度。
“总之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主公知道。”长谷部严厉地下了命令。
“不进去看看吗?”明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审神者想要拒绝,哪怕是长谷部和今剑,他也不太想去主动打扰他们,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明明就想知道的吧,”明石啧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才是这里的主人啊。”
二话不说拉起审神者的手,直接拽着他,就这么光明正大地闯进了进行谈话的屋子里。
“听说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不能让主上知道的。”连寒暄都嫌麻烦的明石在门被拉开后,对着一屋子瞬间不知所措的付丧神,很直白地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