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道场的人名叫滨野仙左卫门,传授的流派是押小路高仓西入的心形流。这在当时不算是个有名的流派,所以才会对越后屋这样的町人也来者不拒。越后屋家主倒不以为意,在他看来,武士的强大与否不是仅仅靠流派来决定的。
“你好好在这里练习,我晚上再来接你!”他拍了拍总三郎的肩膀,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于是,连刀都拿不稳的总三郎,被迫开始了他艰苦的道场生活。
“下盘不稳!”
“动作太软!”
“加练一百次!”
滨野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对于教学极其严厉,往往一个不满手里用来惩戒的竹刀便抽了过来。总三郎的手都被打肿了,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可对上师傅吓人的目光,一句抱怨的话也不敢说。
“坚持不下去就回家当你的小少爷吧,你是做不了武士的!”
偷懒被发现的总三郎毫无疑问又是被训斥一通。被竹刀抽过的手背火辣辣的疼,总三郎也不知怎么的,头脑一热,当着道场所有人的面大声宣布:“谁说我坚持不下去了,我是绝不会放弃的!”
这可把绫子夫人心疼坏了。每天晚上都拉着总三郎,给他伤痕累累的手、摔破了的膝盖上药。
“要不我和你父亲说说,别练了。”绫子对他说。
“不要,我要证明给师傅看,我才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绫子内心感慨万千,但她没告诉总三郎,这些伤药其实是早些时候滨野仙左卫门送过来的,她也没告诉总三郎,滨野说这个孩子是他教过的所有人中天赋最高的,好好培养的话,一定能在剑术方面有所造诣。
她不知道总三郎这么说是出于赌气,还是他性格里倔强的一面被打开了。但她隐隐觉得总三郎的身上有什么是她不能理解、也无法企及的。
她生出一种担忧,仅仅只是出于一个多愁善感的母亲的本能。
“痛不痛?”她轻轻对着总三郎红肿的手背哈着气。
总三郎撅着嘴,不说话。
“在母亲面前说痛是没关系的哦。”绫子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头发。
“……呜呜呜,痛死了……”总三郎扑到绫子的怀里,委屈地撒着娇。
于是,一年又一年,总三郎始终没有离开道场,他成了最勤奋的那个,也逐渐变成最优秀的那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滨野仙左卫门再也没有训斥过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握着刀的总三郎可以感受到一种内心的平静,仿佛他的灵魂深处在和刀剑共鸣,从中生出一股使他日益强大的力量。
他懂得了自己一直留在这里的理由,他渴望有朝一日能够守护他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