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喜庆的氛围离,两人并肩站着,心思却各自飘向远方,台上正演到紧锣密鼓处,花脸将军一声断喝,金铁交鸣!就在这鼎沸人声几乎要淹没一切的刹那——
“出事了!后巷那边打起来了!”
一声变了调的嘶喊骤然响起。
旋即,更多带着兴奋和惊惧的声音如沸水般炸开:
“快去看!比戏还热闹!”
“江家在后巷动家法呢!”
“我的老天爷,那血淌的……作孽啊!
江家、下人、血……这几个字如同裂帛撕开喧嚣,落在沈鱼心口。
是他吗?
沈鱼眉尖一蹙,下意识的思索着,他是挨打的还是怒起来揍人的?紧接着医者的习惯便占了上风,人命关天的事情,她要不要去看看?
一瞬间有很多问题涌入沈鱼的脑子,她无法一一细想,遵循着本能拨开挡在身前的人群,朝着叫喊声传来的方向,提裙冲了过去。
邓墨尚在沈鱼那“面善”之谜中怔忡,忽觉身边人气息骤变。他愕然侧目,只来得及捕捉到那抽身离去水红背影在攒动的人头间一闪、再闪,终至消失不见。
“沈女郎!”
邓墨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沈鱼消失的方向,他也下意识地拨开人群,踉跄地追了上去:“等等我!”
人潮攒动,推搡挤压。
沈鱼提着裙裾狂奔,姿态轻盈,心却沉沉如铁。
巷子口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得里外三层,嗡嗡的议论声如同沸水,她拨开一层层人墙,内心祈祷:千万别是他!
挤出看客肉墙的瞬间,浓浊的空气被撕开一道口子,一股潮湿的血腥味混合着尘土气息钻入鼻腔。少女纤细的身影骤然站定,视线左右搜寻,角落处的一幕让她的心重重一沉。
只见靠近江宅角门的地上,蜷缩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门内,江韶柏一身锦缎华服,手中描金折扇不耐烦地开开合合,眼神里混杂着一丝扭曲的兴奋,他身侧立着一位穿藕荷色绸缎衣裙、用一方绣帕掩面的年轻妇人。
那妇人哭得抑扬顿挫,“……就是他!千真万确!我那对水头极好的翡翠耳坠子,是娘家压箱底的陪嫁!还有那支赤金雕花的簪子……欠剐的贼骨头!还不把从我这儿偷来的东西都吐出来!”她声音沾了几分歇斯底里,“
,会出现在此,而后又急急道:“是薛姨娘,她一口咬定这傻子偷了她的妆奁匣子,带着人到庑房搜,竟当真在他铺盖底下翻出些环佩坠子,都是薛姨娘的物件!”辛夏声音慌打颤,“本来……本来要把他衣服扒了绑起来送官,只是才撕扯没两下,竟在他身上又搜摸出块玉来,那些人要一并收缴了,他、他却突然发了狂,同人打了起来!一路从院子里撕打到这儿……”辛夏指着地上绵延的拖痕,愁苦道:“小妹,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他怎么能闯出这么大的祸事来。”
沈鱼拧眉,别的尚且不论,那项上的玉她是知道的,是男人自己的物件。她回头,瞧见男人半跪在地上,莹润玉牌还在他胸前轻晃,在血污映衬下更显不凡。
沈鱼目光在地上“赃物”和哭嚎的薛氏、一脸戾气的江韶柏之间迅速游移,心中雪亮,一股冰冷的怒火暗涌。
眼看家丁又要动手,沈鱼挣脱辛夏的手,几步冲到角门正中,高声清越如银瓶乍破:“住手!”
霎时间,所有目光整齐如针芒般聚焦在她身上。
江韶柏也眯起眼,看清来人,阴沉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旋即又化作玩味,视线在她脸上身上来回逡巡。
薛氏悄然停了抽泣,从香帕后露出一只吊梢眼,冒着精光扫视沈鱼,尖声骂道:“哪来的野丫头在这放肆!”
沈鱼侧身一步,将男人伤痕累累的身体挡在自己身后。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紧紧锁在自己背上,可当她飞快瞥去一眼时,男人却瞬间把头别过去,紧抿着唇,竟似在生闷气?这无端的脾气让沈鱼心口莫名一窒,却无暇细究。她挺直脊背,声音铿锵,“民女沈鱼,是南溪村女郎中,地上这位是民女的远房表兄。敢问江家为何当街行凶,将我表兄毒打至此?朗朗乾坤,可有王法!”
江韶柏挑眉,手中折扇“啪”地一收,慢悠悠道:“呵,本少爷处置自家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还要管他是你表兄还是堂兄?他偷了江家的财物,人赃并获,打死活该!”
“自家下人?”沈鱼冷笑,“可有身契?若无,便是短工,打杀需偿命赔银!江少爷可敢随我去县衙,请青天大老爷明断?”
“告官?”江韶柏嗤了一声,轻蔑十足,“自是可以。不过,今日坐堂的判官,恰巧是我二舅舅。你猜,他是信你这乡下丫头,还是信我这个亲外甥?”
“民女告官,只求公道,管他坐堂的是你二舅舅还是三舅舅!”沈鱼脑子转得极快,此事优势在江家,只怕她得把事情闹得大些才好。她
,得恶心的紧,江韶柏已不耐烦地挥手:“少废话!绑了送官!”
家丁凶神恶煞扑上!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