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穿越过来的“屌丝”林晚荣,那一身打扮可别说了。
虽说对自己的长相还挺满意的。剑眉星目,鼻如悬胆,笑容可亲,但看着自己这身“包装”怎么都不满意。
一身青布长衫,那布料的质感,粗粝得如同砂纸,蹭在他细嫩的肌肤上,沙沙作响,直磨得他皮肉生疼,疑心自己怕是要生出一身癞疮来。
更别提脚上那双破布鞋,鞋尖开了个窟窿,大脚趾头羞答答地探出来,活像个偷窥的登徒子,惹得路过的丫鬟小婢掩口窃笑,臊得他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他抬头又看了看玄武湖畔的风流才子,个个身着流光溢彩的杭绸苏缎,手摇洒金折扇,步履从容,顾盼生辉。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半点不假。
尽管他林晚荣自认相貌才情皆能碾压这群绣花枕头十八条街,可眼下这“综合”评分,硬是被这身行头拖累得惨不忍睹。
他瞧着那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妞,目光掠过他时如同掠过路边的顽石,连一丝涟漪都欠奉,只得暗自咬牙发狠:
“等着,等爷弄身好行头,定叫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娘们儿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大帅逼』!”
骤然间,湖畔仕女佳人如同被施了魔咒,莺莺燕燕地骚动起来,成群结队涌向水边,踮着脚尖,摇着团扇,与身旁的“闺蜜”交头接耳,粉面含春,眸中尽是痴迷与渴盼。
“哇!快看,快看!是金陵第一才子侯跃白侯公子唉!”
“呀!好生俊俏!这通身的气派,真真是谪仙临凡!”
“啧啧,痴情如斯,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有这般天大的福分,能得侯公子如此倾心?”
林晚荣顺着那些灼热目光望去,只见烟波浩渺的湖面上,三艘雕梁画栋的画舫迤逦而来。
每艘皆有两层楼高,飞檐斗拱,灯火通明,气派非凡。
左右两艘船头,各垂下一幅巨大的洒金条幅,右书“春风抚我意”,左题“只为君倾心”。
中间那艘船头,一位年轻公子负手而立。
但见他面如冠玉,长衫胜雪,手中一柄湘妃竹折扇轻摇,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说不尽的风流倜傥,道不完的潇洒从容。
晚风拂过,衣袂飘飘,真个是玉树临风,引得岸上女子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这三艘画舫的对面,却泊着一艘更为庞大华美的画舫,其精巧奢华,远胜侯公子的座驾。
飞檐翘角上悬挂的琉璃宫灯,映得水面流光溢彩。只可惜舱室被重重锦绣帘幕遮掩,难窥其中佳人真容。
唯见船头一盏硕大的明角灯笼,在夜风中摇曳,上面一个烫金的“洛”字,熠熠生辉。
“是洛小姐!金陵第一美女兼才女洛凝洛小姐的画舫!”
林晚荣身旁一个女子激动地尖叫起来,满面红光,俨然是这位洛小姐的狂热拥趸。
金陵第一才子?
林晚荣心中嗤笑,不过是个靠祖荫和几首酸诗博名头的纨绔罢了。
至于那什么金陵第一美女兼才女,更是让他不屑一顾。
在他那个时代,所谓“美女作家”多如过江之鲫,哪个不是顶着才女名头行那卖弄风骚之事?早已是见怪不怪。
“听闻侯公子痴恋洛小姐已逾两载,他身为金陵府尹的公子,又是名动江浙的才子,这般家世,这般文采……唉,我若是洛小姐,只怕早已欢喜得晕死过去,恨不得立时便以身相许了!”
一个花痴女子双手捧心,眼中几乎要滴出蜜来。
“切!”
旁边一个显然是洛凝铁杆拥趸的女子不屑地撇嘴:
“洛小姐号称金陵第一才女,论诗才,未必输于侯公子!论家世,她可是江苏总督的掌上明珠,比这侯府尹的公子还要高上一筹!依我看,洛小姐眼界高着呢,未必瞧得上他!”
“话可不能这么说。”花痴女立刻反驳:
“侯公子与洛小姐,一个才子,一个佳人,一个家世显赫,一个门第清华,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放眼整个江浙,乃至江南,还能找出比他们更般配的么?”
林晚荣无奈地摇摇头,女人天性八卦,古今皆然。
他目光投向湖心,只见那风流倜傥的侯公子已将自家画舫稳稳泊在洛小姐的巨舫之侧,正躬身抱拳,对着那帘幕深垂的船舱说着什么,姿态谦恭有礼。
过了许久,那洛小姐的画舫舱门才“吱呀”一声轻启,走出一个身着淡绿衫子、梳着双丫髻的俏丽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