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医生早早等在办公室,尽可能地阐述病情和手术成功的喜悦。
宋之聿神色淡淡,没有展露笑颜。
少顷他出了办公室,袁卿跟在身后小声说,“这段时间楚助理一直守着陈拾一先生,倒是没见他联系过谁。”
楚珂,是宋之聿与陈拾一外公“郁傅”的人。
当年18岁的宋之聿成为GK董事长,篡改遗嘱的风言风语在申市盛行。
郁傅不管家家事,但他十分清楚宋之聿与陈拾一自小不对付。
彼时宋之聿头上再无任何一人可压制,陈拾一身体不好却握着那么重的股份。
未雨绸缪,郁傅将楚珂派来“照”陈拾一。
一为震慑二为提醒。
寂静幽深的走廊上,楚珂听闻脚步,率先过来,不卑不亢地打招呼,“总您来了。”
“他怎么样?”宋之聿面无表情地问。
“一切都好,刚刚醒来。”
袁卿适时出声,“楚助理,咱们一同下去买杯咖啡?”
身后宋之聿已推开了病房门,楚珂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旋即点点头。
袁卿内心发嘲,多少年了还这么防着。
不过面上笑着伸手延请,同楚珂倪一同离开走廊。
病房内,宋之聿在一股浓烈的药味中皱了皱眉。
刚做完手术的陈拾一没法发动,浑身插满了管子地倚躺在病床上。
双胞胎的熟稔和心有灵犀让他们不约而同地对视。
拉过床边椅子,宋之聿拢拢大衣,坐下跷着腿慢慢吐出了几个字,“没死,真可惜。”
呼吸将氧气面罩喷得染白汽,陈拾一艰难地张合了下嘴唇。
不用会意,宋之聿知道他想问谁。
“他现在在公司上班,每天中午在办公室同我吃饭,吃完饭跟我睡午觉。”他不紧不慢地描述,“偶尔应酬回檀山晚了,他在等我,再陪着一起吃宵夜。”
“现在正是浆果时令季节,家里太多吃不完,要不要给你和楚助理送一点?”
陈拾一根本无法回应,宋之聿颌首道,“他过得很开心,再没哭闹过。”
“当然,也没提起你过。”
监护仪器数据逐步攀升,霎时狂奏交响。
接到报警通知的医护人员迅速冲了进来,宋之聿与他们擦肩而过,接着推门离开。
医院楼下的树荫里,宋之聿人高腿长地立在垃圾桶旁,两次才将富春山居点燃。
淡青色烟雾升腾进阴沉沉的天空,他仰着头闭眼,倦怠地滑动了下喉结。
半年只剩165天。
接连抽了几支停下来,打开手机看着定位软件上的小红点,很简单的两点一线。
还有纪舒发来的消息。
视频、照片里:有竺砚时出去实地考察的,心不在焉环四周的,也有跟着同事共进午餐的。
远处,袁卿接完电话,缓步过来说,“总,有件事”
宋之聿锁屏手机,“说。”
袁卿忐忑汇报,“小砚好像在申请签证。”
“陈拾一有没有参与。”
正是因为没有参与,所以袁卿才忐忑。
将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缸中,宋之聿没有再发表任何言论,跨进静静等候在绿茵路旁的车内,“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