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笑非笑,“既是负心人……那自然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的。”
白落烟后脊发凉,下意识想后退,却四肢酸软动弹不得。
忽然,脸上一阵冰凉,是郁安淮蹲下身,用刀背在她脸颊上轻轻拍了拍。
冰凉的金戈之气带着死亡的寒意透骨而入,她惊得猛一哆嗦。
郁安淮轻笑,吐息温热缠过她耳际,说出的话却比三冬还冷。
“来,杀给我瞧瞧。”
……
白落烟一愣,一个没有灵脉的废人,要怎么打得过一个有灵脉的天之骄子?
简直是送死!
可若她不动手,便坐实了奸细这一说,那可是灭族大罪。
两害相较取其轻,白落烟只得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那把破菜刀。
纵希望渺茫,她也必须要搏一次。
她清白无辜,十恶不赦的骗子分明是章之楼!
“小枝,我求了一个厉害的老神医,为你请了一副药,据说喝下去就能有灵力了。”彼时,章之楼小心翼翼地给她端来一碗药汤。
白落烟皱皱眉缩进了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我不喝,这些年我每天喝药,身子反倒越来越差,也没喝出一星半点的灵力来。”
章之楼隔着被子轻柔地拍拍她,叹气道:“别耍孩子气,前几日干旱无雨,七曜世家又派人抓了几个没灵力的孩子,丢下须弥渊连骨头都找不见。若是你也那般,我该怎么办呢。”
根据白玉京自上古代代相传的律令,无灵力者不得上尊庇护,大凶之兆,遗祸无穷,按律应当处死,甚至会殃及族人。
“你我正好都落得清净。”这些年见惯了这样的惨剧,担惊受怕了十几年,白落烟已然麻木。
她破罐子破摔,道:“总好过今天药汤明天药丸后天药酒,把我活生生吃成了个大药罐子。”
“别这样说,小枝。”章之楼温柔地叹口气,“就当是为了我,再试一试,好不好?”
没人比章之楼更了解白落烟,他们是青梅竹马,自小定了娃娃亲。白落烟喝药早就喝得厌烦了,人又离经叛道得厉害,就总喜欢躲到各种大人找不到的角落里去。
可每次不管她藏在哪里,章之楼总能找到她,并端来一碗药,说就当是为了他,再试一试。
白落烟每次听到了都会想,幸好还有他在。
即使全天下都觉得她该死,可这世上总还有一个人,是想让她活下去的。
她不该也不能辜负这份好意,哪怕那药喝下去总是让她痛不欲生,她也为了他,忍痛喝了一次又一次。
“你又说这种话,明知道我根本听不得这些!”白落烟嘟嘟囔囔,她烦躁地蹬蹬腿,负气翻身坐起,恶狠狠盯着那碗苦药汤。
这药一如既往,却比以往闻上去刺鼻许多,无端让她觉得十分不祥。她正想推开,章之楼温热的手覆在她的手上。
“乖,冷了就不好了。”
一定是自己病得太久,才越发疑神疑鬼。白落烟不忍辜负这样的好意,最终还是说服自己饮下那碗药。
饮下不多时,肚子里就仿佛刀片在翻搅,白落烟捂着肚子滚下床,呕出几口黑血,痛得几乎昏厥过去。
比身上更痛的那颗愚蠢的心。
这竟是一碗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