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好像老天安排,她没能逃开命运的曲线,才在这个夜里听见加害者控诉她“不要逃”。
假如回到三年前,她拉住郑韫的手,恳求她不要逃,郑韫就不会告别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没有人不辞而别是因为心软,够心软的话,又怎么会舍得一句话不讲。
“夏夏,”郑韫又唤她,“你在想什么?”
于夏神思回笼,她定定地望着眼前人。
“我在想,”于夏顿了顿,冷声反问,“你出于什么想法做这些事的?”
她冷冷地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漂亮得像光洁的珍珠,温润细腻,毫无攻击性。
却做出最伤害人的行为。
“喜欢你。”郑韫不曾犹豫。
“喜欢我的方式是不告而别吗?”
郑韫没有回答。
于夏也没有再问。
她知道郑韫不会讲,就算讲了,未必会是真实答案。
在郑韫更先一步开口前,于夏俯身,咽下郑韫欲要辩驳的话。
先不要再提以前的事,短暂忘记掉吧。
于夏支着手臂,去关了灯。
黑夜是欲望的温床,津液灌溉情爱和仇恨,粗壮的藤蔓顺着树干攀爬,紧紧缠绕。
郑韫喘不上气,无助地抓住于夏的手臂,下意识用了力,于夏吃痛,微微皱眉。
她抬头,声音冷得像是在审判:“不听话的话以后没有了。”
郑韫一滞,用力的手松了劲。
黑得贴近都看不清对方轮廓的房间,只听得见细碎的水声,和含含糊糊的闷喘。
郑韫听话得紧,她不敢再去抓于夏,难耐时只好紧紧抓住床单,长腿不自觉蜷缩,却被于夏按住,脚背拱起,却翻不出什么浪。
直到哼喘里带了点哭腔,于夏忽然尝到铁锈味之外的味道。
要是从前,郑韫是一定会向她求饶的,即使她不会就此放过郑韫,总归要放些水的。
彼时她们是热恋情侣,没有仇怨,她从不舍得郑韫落泪,即使于床榻间,她也只愿郑韫是动情到深处时忍不下。
今天不同往日,她品了品血里夹着的冰凉味道。
分开这么久,郑韫因为她们的感情哭过吗?
兴许有过,但那都不重要。
她的痛苦并不会因为郑韫曾痛苦过而减少分毫。
会因为对方痛苦而释怀的是不甘心,不是爱情。
所以于夏没有放过郑韫。
直到后半夜淅淅沥沥下了场雨,房间里其他的声音逐渐消失,只余下急促的呼吸声,努力汲取氧气,缓解窒息感。
于夏坐在一旁,毫不留情地开了灯。
郑韫无疑是狼狈的,头发凌乱,光洁的脸上全是泪痕,嘴唇斑驳,裂开的伤口还在渗血。
浓黑的眼睫湿透了,瞳孔润着水膜,眼尾红得像要滴血,可怜极了。
于夏本来是想开灯羞辱郑韫一下的,真见到郑韫这个模样,又讲不出话了,她皱了皱眉,翻身下了床,踩着拖鞋去药箱。
她蹲在地上,借着台灯的光翻看有什么药可以治疗嘴唇破皮,郑韫喘匀气后,终于恢复了点力气,坐起身来,想看看于夏去干什么了。
她刚转头,于夏就捏着个药膏回来了。
“涂药,”于夏言简意赅,“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