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国征战,开拓疆土,死后却被万灵诅咒,背负着天下最沉重的怨恨。
不死不灭。
不入轮回。
这既是他的力量源泉,也是他永世的囚笼。
“住口!”
鬼帝猛地从地上站起,周身的黑色怨气再次如墨汁般翻涌沸腾,将他那张惨白的俊脸,衬得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
禅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朕乃天子,受命于天!何怨之有?!”
他的声音,带着被戳破真相后的疯狂。
无执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的怜悯,刺得鬼帝感觉自己所有的尊严,都被剥得干干净净。
一个活了上千年的鬼帝,竟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和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
无法忍受。
“荒谬!一派胡言!”
鬼帝烦躁至极,猛地一挥手。宽大的玄色龙袍袖袍,带着千钧之势,狠狠扫向旁边那张破旧的供桌!
“哐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禅房内炸开!
鬼帝的动作,猛地一僵。
无执的目光,瞬间从他身上移开,落在了地上。
供桌上的那盏油灯,晃了晃,最终没有倒下,昏黄的火苗依旧在跳动。但油灯旁边,那个原本盛着清水的白瓷碗,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地冰冷的碎片。
月光从门口洒进来,照在那些白色的瓷片上,反射出森然的光。
那是这座破庙里,唯一一个没有缺口,也是无执唯一一个用来吃饭的碗。
禅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空气中那股来自鬼帝的,足以冻结灵魂的阴寒,在这一刻,被另一种更深沉、更纯粹的冰冷所取代。
源头,是那个盘坐在床板上的年轻和尚。
鬼帝看着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无执。他张了张嘴,那句“大胆”的呵斥,不知为何,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见无执缓缓地,一寸一寸地,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垂下,在他清隽的脸上,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原本还带着一丝怜悯的眸子,此刻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碎片。眼底所有的情绪,都被抽干了。
无执抬起眼看向鬼帝。清俊出尘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半响,无执开口。
声音很轻,很平,没有任何起伏。
“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