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过身去,她用衣袖胡乱抹了把脸。
宁璇支着脑袋去看窗棂,外头灰蒙蒙的,瞧不出昼夜。
“青樾,是下雨了吗?”
“嗯,夜里下了雨,一直到现在都没停。”
是了,昨夜青樾值夜,想必如今已是第二日。
女孩端着茶碗回来,用勺一口一口喂她。
“慢些,小心扯着伤处。”
宁璇确实口渴,无味的水此刻如琼浆玉液,怎么也喝不够。
就在青樾出言提醒的下一刹那,宁璇呛着了,歪头咳嗽,要将心肝都吐出来似的。
这一动,牵引出密密匝匝的疼,叫她咳嗽也不顺畅。
不上不下,无比难受。
待到总算缓过来,她无力地歪在枕头上,红肿的唇角挂着一丝血迹。
“阿璇!你咳血了……”青樾被那道红色刺伤了眼睛,慌张道。
不用她说,宁璇亦感觉到了,因为口鼻间涌动着股浓烈的铁锈味。
艰难地抬手勾去血,宁璇缓缓地闭上眼不见为净,是在宽慰女孩,也是在宽慰自己:“没事,我没什么事。”
“阿璇,你还好吗?”青樾见她精神颓废,急得手都不知要往哪儿放,“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已经敷了金疮药,怎么半点不见好?”
“都怪我,假使我昨夜在侧厢就好了。我拼得一身剐,也要将她们拦下来,不让你受苦。”
女孩又自责又愤慨:“她们的心思怎么这么歹毒,对你下如此狠手!”
“天子脚下,她们尚且如此放肆,这世上还有没公道了!”
公道?
宁璇想到昨日凌槿最后的警告,讥讽地扯了扯唇。
合该掌握公道之人,却占高位做着屈打成招之事。
清廉无辜之人,反被构陷沦为荒野冤魂。
所谓公道,早就成了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原先她觉得宁兹远一事或许是成帝受到了哪位奸佞的蛊惑才判下冤案,现在看来,这位帝王本身也就不是无缝的蛋。
上一次会面,他那副仁慈君主的姿态大约是笑里藏针。
只是……不清楚对方出于什么缘由,要对她这个根本威胁不到他的小宫女下手?
“好青樾,此事不怪你,与你无关。”
仅仅思忖了片刻,脑仁就痛得厉害,宁璇不得已打住思绪。
她扶了扶女孩的鬓发:“他们暂且不是你我能够惹得起的,你千万不要为我得罪了人,给你自己招来麻烦。”
“阿璇,你知晓我不怕她们!”
“若能为你讨回公道,便是两肋插刀,我也不会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