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第二天辰时醒来,做了一晚上的梦,她追着荣予的声音又哭又喊,那种感觉像回到了刚进永福寺的时候,孤独,无助,害怕。
青梅守了郡主一整夜,这时见水仙醒过来,忙俯身上去查看。
“谢天谢地,郡主你总算醒了。郡主,你饿了吗,你口渴没有?奴婢这就叫刘总管去准备……”
水仙被青梅一叠声唤得懵懂,她赶紧伸手抓住即将要走的青梅。“我怎么了?不就是睡了一觉吗?”
“郡主,你忘记了?昨晚上宫宴你是跟荣……荣王一起出来的……荣王抱着你进府的……后来……后来……”青梅越说越小声,在这公主府,荣王是一个禁忌人物。
水仙强装淡定,锦被下的手却紧握成拳。“我想起来了,青梅你下去吧。”
青梅待还想说什么,但看郡主的神色实在不敢再多问,只得出了门去。
水仙定定地直躺在床上,每口呼吸都需要谨慎地用力。
荣予,荣王。
为何在她一心要远离他的时候又来折磨她,她为这一份喜欢,尝遍时间冷暖还不够?
以前的事就像前世,而她现在只剩下半条命,荣予,情若太深,难道必得以死偿还?
太医来的时候,水仙正好起床梳洗完,她不明就理,但随即就听青梅说:“郡主,你昨晚上回来后荣王让刘总管找来大夫,后又从宫里请来太医……荣王……”
青梅支支吾吾,昨晚上荣王呆到半夜才走,她有些不确定郡主是不是想知道这些。
水仙压下青梅要说的话,抬眼对太医说:“杜太医,我没病,你回宫去吧,别耽误了宫里主子问诊。”
杜太医从年轻时便在宫里当了太医,现在已经五十有余,宫里近来传言水仙郡主从永福寺出来后脾性大变,他这下一比较,真的跟从前大不同了。
“郡主,实乃荣王吩咐不得不从,近日下臣就住到公主府来给郡主调理身子。”杜太医道明情况。
“那好,杜太医来给我把了脉,开个药方子就回宫去吧!”水仙想尽快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看病。
杜太医难以拒绝,开了药方刚走,荣予就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手捧箱子的奴才。
水仙正在吃一碗白粥,就着一小碟子咸菜。
荣予直到走进桌边,水仙还是兀自吃着早点,昨日该说的她已言尽,况且在自己府上,她何必要看他的眼色。
荣予见她看也不看自己,大早上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亏他早早下了早朝来看她。但他看到桌上吃食后,愈加火大。
“谁让你吃这些东西的?”荣予眉目纠结,冷声对站在一旁的刘总管喝问:“公主府穷到只能给郡主喝稀饭吗?”
等到刘总管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水仙这才从食物里抬起头来,淡淡地说:“刘总管,你起来。”
刘总管稍稍抬起头瞅一眼荣王的脸色,但见他面如寒霜,更不敢起来。
水仙纳闷荣予怎么有好心来自己的公主府,原来是来欺负她的仆从的。一早上本来好好的,现在她竟觉得浑身不舒服。
“水仙,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觉得有忤逆我的资本?”荣予站到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又是这个声音,这样冰寒的不带丝毫温度,水仙动了一下,抖掉身上他带来的寒气。
这时候,她稍微鼓起的一点与他对抗的勇气顿时荡然无存。
她怕他,是深入骨子里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