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凝的刻苦练习和朝华的悉心教导下,香凝学会了骑马。
她能同朝华一样,纵马奔驰。她感觉到风迎面扑来,吹起她的鬓发;她看着周围的景物飞速地向后倒退,而她手里握着缰绳,可以任意决定去向何处。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敲击着她的心脏。
她掌控着方向,感受着力量,仿佛天地辽阔尽在脚下。
“大人说的没错,骑马确实是件让人快乐的事!”香凝笑着勒住缰绳,同朝华说道。
朝华早注意到香凝每次提起方怀瑾,都十分郑重地称呼为大人。她觉着很别扭,忍不住提醒:“你不觉着总是叫他大人很生分吗?又不是在公堂上断案子,直接叫他名字就是了。或者”朝华促狭地眨了眨眼,“你可以叫他怀瑾哥哥,他肯定更高兴。”
“那怎么成?”香凝心里的那股豪情退下,连连摇头,“大人是主子,我怎可如此不敬?”
“主子?”朝华对他们的关系表示震惊,“他手里有你的卖身契?”
“没有。”方怀瑾早已为她消了奴籍,她如今是自由的良籍。
朝华闻言心中稍安:“那你和他就是平等的。方怀瑾虽然看着严肃,但他对身边亲近的人很好。我以前叫他方呆子小古板,他都没和我生气。”
“您是金枝玉叶,又和大人有多年的情谊,自然可以随便称呼。但我出身卑微,幸得大人垂怜庇佑,才有如今的栖身之地,已是天大的福气。怎可冒犯大人?”身份悬殊带来的巨大自卑,将方才骑马而带来的掌控感迅速击败,香凝一脸恭谨,认为方怀瑾身份贵重,绝对不可冒犯。
“名字取了不就是让人叫的?算什么冒犯?”朝华不理解,“况且怀瑾并不是那等看人身份拜高踩低的俗人。他若只当你是奴婢,又何必拜托我教你骑马陪你说话?你可知,他那样清高骄傲的人,平日里极少求人,却为了你给我写了一篇很长的回帖,拜托我照看你。他也希望你能自在舒怀。”
“我现在就很自在。”香凝发自内心地认为,“大人一向待我很好。自从来到大人身边,我从来没有过过这样舒服的日子。”
香凝每次提起方怀瑾,都带着一种近乎信仰般的崇拜和依恋,朝华没有办法,只得暂时放弃规劝。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安稳地过下去,香凝觉着很满足。
直到方怀瑾有一位姓孙的表妹因进京待选女官,来方怀瑾府中借住。
对于这位孙小姐的到来,香凝是满心期盼的。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这位孙小姐是方怀瑾的亲人,又是和朝华一样身份高贵的年轻女子,所以一定也是和善好相处的人。
孙小姐到的第一天,香凝便精心准备了点心和花茶,热络地送到客房:“表小姐一路辛苦,用些茶点歇一歇吧。”
孙小姐正在吩咐丫鬟安置行李,见香凝云鬓半偏身姿袅娜,眼波流转间自带一段风流情致,再加上她那过于美艳的容貌和一身显贵的浮光锦,妻不像妻仆不像仆,当即就觉得香凝是个轻浮魅惑的浪荡之人。
她忙用帕子掩了掩鼻,语气疏离像是生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我平日不喜甜食,你拿回去吧。”
香凝以为只是不对胃口,又笑着道:“表小姐远道而来,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我。”
孙小姐眼里的嫌弃更加明显:“不必。我这里都是规矩人,不敢劳烦你这位姑娘大驾。”
第二日,香凝见孙小姐在花园赏花,又鼓起勇气试图寻些话题:“表小姐也喜欢荷花吗?”
孙小姐见是她,轻蔑地翻了个白眼:“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你这样的人,也配喜欢这样高洁的花?”
香凝有些无措:“我有什么地方惹小姐不悦吗?”
孙小姐见她一副软绵绵的样子,更加瞧不上:“我不是表哥,不必做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总被这样冷待嘲讽,香凝再是迟钝也明白过来这位表小姐不喜欢自己。香凝那点微弱的勇气和期盼被耗尽,不再试图靠近主动搭话,平日里都躲在自己的院子,尽量避免见面。
但她不去主动招惹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找上她。
方怀瑾公务忙,几乎整日整日见不到面,好不容易回来了就一头扎进香凝的院子,孙小姐觉着自己被怠慢,就把怨气都发泄在香凝身上。
她认为是香凝狐媚轻佻,蛊惑得原本清冷自持的表哥沉迷美色不可自拔。
于是在方怀瑾不在的日子里,她开启了对香凝的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