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推开会议室侧门时,程雪阳正低头整理投影设备。他的手指在遥控器上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未说出口的讯息。
“出了什么事?”她问,声音平稳。
“有人联系许清和,说是三年前市立医院设备招标会的现场负责人。”程雪阳把平板递过来,“他说手里有录像,能证明陈茂宇当场行贿。”
沈知微接过平板,画面是一段模糊的监控回放。时间戳显示为三年前七月十五日,下午四点二十三分。镜头对准的是会议室外走廊的一角,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消防栓前,袖口微微卷起,正在调整领带结的位置。
“这个人是刘主任,当时负责技术评审组的记录工作。”程雪阳说,“他没走正规渠道举报,而是通过许清和以前用过的匿名联络方式发了消息,只说了两句话:‘我后悔了三年。现在想还一个人清白。’”
沈知微盯着屏幕里的动作。那一下拉扯领带的小动作,像一根细线猛地勾住她的神经。
她闭了闭眼。
心跳加快。
脉搏撞击耳膜,节奏越来越密。
画面浮现——
三年前,基金暴雷前三天。她翻看内部审计调取的原始监控,试图找出财务异常的时间节点。画面中,陆明川在会议室门口与一名男子短暂交谈,那人抬手扶了下领带,动作几乎和现在屏幕上的一模一样。
当时她以为只是巧合。
可此刻,那个动作再次出现,清晰得如同重播。
三秒后,记忆退去。
她睁开眼,指尖按住太阳穴。
“让许清和接通他。”她说。
二十分钟后,视频通话建立在一个加密频道上。对方坐在昏暗的房间里,脸被逆光遮去大半,只能看清花白的鬓角和紧绷的下颌线。
“沈女士,”男人的声音沙哑,“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但我见过你三次。第一次是在评审会上,你代表投资方提问;第二次是你来查资料,我给你开了档案室的门;第三次……是你母亲出殡那天,我在人群后面站了很久。”
沈知微没说话。
“我录下那段视频,是因为当天晚上,陈茂宇的人找到我,让我删掉所有原始记录。我没删。”他缓缓从桌下拿出一个老旧的U盘,“他们给的钱我没动,卡一直锁在抽屉里。这些年,每次看到新闻说你被定罪,我就想把它寄出去。可我不敢。”
“为什么现在敢了?”
“因为昨天我听说,李兆丰被抓了。”他顿了顿,“他在被捕前打过一通电话,提到了‘当年的事不能翻出来’。我知道,有些人快撑不住了。而你还活着,还在查。”
他将U盘插入电脑,开始传输文件。
程雪阳同步接收数据,眉头渐渐皱起:“这段视频经过二次加密,嵌入了音频干扰层。不是普通拍摄设备能完成的处理。”
“他是医疗系统的技术主管,”沈知微低声说,“如果真想留下证据,他会懂怎么藏。”
几分钟后,解码完成。
主画面切换至一间会议室内部。摄像头角度隐蔽,正对着主席台侧面。陈茂宇穿着唐装起身发言,讲到一半时,右手滑进内袋,再抽出时已空。紧接着,坐在评审席中间的一位官员微微点头,笔尖在评分表上划下一横。
时间定格在下午四点三十一分。
“这是受贿铁证。”程雪阳迅速截图存档,“而且这个时间节点,正好对应后续评标结果被篡改的操作窗口。”
沈知微却盯着另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