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清眸乱心神（第3页）

“你先说。”凌宇笑着作出“请”的手势。

“没关系，你说。”

“你说。你好像从早上开始就憋着话了……”

“……”这也被看出来了？

她却绕开从早上开始就想说的话，打算先说刚才准备说的，“不是我不喜欢这个礼物啊，我很喜欢，真的。谢谢妹妹用心！我刚才只是想象了一下二饼穿上这条裙子的样子……”

她清清嗓子，“光是想了一下，就觉得很冲击。”

他又轻声笑起来，很显然他已经想过这个画面了……

“不客气。要是亲眼看到二饼穿上这条裙子，她应该会很开心。”他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李潇潇。

李潇潇苦笑不得地低头应下来。随即又抬头看着他，“你刚才说……”

“哦！”他收起笑容，看着前方表情认真起来，“我是说我这几天带溪溪去S市了，她每隔一段时间要去那边看医生。所以我这几天没来。”

她很意外。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起自己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想问的正是这件事的？

“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是我跟她说了溪溪最近稳定了很多，闹的次数少了。医生听起来蛮欣慰的。”他说着转头看着李潇潇，“这要多谢你，多谢二饼呢。”

“谢我和二饼做什么？”李潇潇不解。

“你回家看看那幅画就知道咯。”他用下巴指指李潇潇手里的纸袋。“你都不知道溪溪有多喜欢二饼。”说完却又轻声说，追加或强调似地，“还有你。”

“我们的荣幸。”李潇潇笑答道。

凌宇的妹妹在两岁时确诊自闭症，这几年一直在接受治疗。

李潇潇第一次见她是凌宇带她到驼峰山和二饼玩时，那时她便发现她比起同龄的小孩安静许多，且似乎极不愿意与人互动——对李潇潇这个陌生人完全不感兴趣，也对她的热情招呼视若无睹，可跟二饼玩起来却又看着与别的小孩无异。

凌宇看出她的疑惑，才简单告诉她妹妹患有自闭症的事，也说家里有住家医师在做干预治疗，别的也没再多说。他向来不喜欢聊自己的事情，李潇潇便也不多问。

只是不知道还需要定期去S市看医生，可为什么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带着去？父母，住家医师，甚至家里雇的阿姨呢？他也还是个高中生，却当起了妹妹的家长，带她出门玩，带她看医生。是因为特别疼爱自己的妹妹吧？

凌宇一直把她送到小区门口，道过别才转身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二饼还在娜娜家，今晚是见不到二饼穿粉裙子的样子了。

到家后她拿出那卷画，把系在中间的粉红色绸带解下，展开一看——是二饼！

那溜圆的大眼睛，吐着粉红舌头傻憨憨笑着的模样，连身后甩出重影的尾巴也画了出来。只是周遭没有别的衬托，确切地说，围绕画中的二饼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五颜六色的漩涡，虽是用彩色铅笔画的，乍一看却像是用刷子将画布上的油彩顺时针刷了一圈，将所有色彩混杂在一起，成了这个看起来有些奇妙的漩涡。

她正看着这幅画发呆，妈妈从外面敲了敲她的房门，叫她出去吃宵夜。

“就来！”她把画重新卷好，系上绸带放进抽屉，便赶紧去饭厅。

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妈妈了。

娜娜见到那条粉裙子时爆笑不止——时隔多日，再次见到娜娜这么开心——粉裙子无意间完成了额外目标。

她双手展着裙子像个恶魔似的追着二饼满屋子跑，二饼慌不择路地到处躲，画面像极了西班牙斗牛场景——只不过是反过来的。

看到刚进来的小飞时，二饼像看到救星般向他跑去，“抱住它抱住它！”听见娜娜这话小飞一把把二饼抱起来，将它举到空中又放下来，反复几次，它最近很喜欢这样玩。可依它现在的体重，李潇潇只举两次就觉得有些吃力了。

而小飞的举法又快又稳，二饼最近特别喜欢跟他玩。可惜，可恨，他转头就将它放回娜娜怀里——今天这粉裙子，是非穿不可了。

娜娜抱着它象征性地挠挠肚皮哄哄它，接着便快速将那粉裙子从它头顶套了上去，滑到它圆滚滚的腰上，“是这么穿吗？还是穿肩上？”娜娜左看右看不太确定到底该怎么穿，二饼一直蹬着腿，转头试图咬这莫名其妙被套在它身上的东西，看起来坚持不过一分钟。

“不管了，赶紧，现在！”娜娜对潇潇发出命令，潇潇拿起相机咔咔直拍——被娜娜抱在膝上无可奈何的二饼；转头试图咬裙子的二饼；龇牙咧嘴的二饼；双腿蹬到模糊的二饼；一边恨意十足，一边吃小飞喂的肉干的二饼；被挠肚皮一脸享受的二饼（穿着粉裙子）……

李潇潇后来把这些照片都洗出来，给了凌宇，让他转交给妹妹。如果真如他所说，二饼对溪溪的状态有帮助，这也算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