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卿躺在床褟上,脑袋却异常清醒,由于太元宫地处偏僻,四周荒无人烟,所以各种声音在夜里都清晰入耳,呼啸的风声彷彿噬人的怪物,她尝试蜷缩进被子里,但一不小心又差点把自己闷死,这床板也有些老旧了,一翻身便嘎吱作响,她痛苦得闭上眼,催眠自己睡着了就听不到,奈何天不遂人愿,一道惊雷落下,「轰隆」一声,紧接而来的暴雨声,硬生生逼走她好不容易憋出来的睡意。
她抬手用力拧自己的大腿,痛得她眼泪啪嗒直落,这才抱着枕头跟薄被子下床,躡手躡脚地踱进正殿。
好不容易藉着微弱的光看到床榻上的身影,正想不动声色地靠近,未料又一道惊雷炸响,让她猝不及防叫出了声,定定神后,她正要安慰自己没事,便见床褟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一双眼,静静地看着她。
两相对视,抓个正着。
霍云卿一瞬间忘词了。
「夫人深夜过来,是又出现耗子了吗?」
低哑磁性的声音从床榻传来,语气里却有几分慵懒笑意。
霍云卿心里一阵发虚,但立刻化被动为主动,大腿一拧,衝到他面前,眼底含泪可怜兮兮地看着着他。
「呜呜呜雷声实在太恐怖了,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再拒绝可就不上道了。
见他不说话,她又准备拧大腿肉了,手刚抬起便见床榻上的人坐起来,低低叹息,握住她微凉的手。
小姑娘的指腹细嫩,还带了点婴儿肥似的柔软,软乎乎的,彷彿没骨头似的,掌心微微渗着汗。
他本只是担心她又狠心地掐自己逼出眼泪,才伸手握住她的手,谁知她倒好,得寸进尺般反客为主,乾脆不客气地在他掌心里摸了起来,动作嫻熟自然。
真是个小色鬼。
「好了,上来睡吧。」
燕青玄呼出一口长气,终归没拒绝,松开她的手,微微侧身,给她让出了位置,霍云卿立时破涕为笑,手脚利索地上了床榻在里侧躺下,床虽不宽,但两人之间仍能勉强保持着些距离。
「夫君,晚安!」
目的达到,霍云卿也就心满意足地抱着被子闭上眼,只是这才刚合眼,外面的狂风骤雨又清晰了起来,窗棱咯吱作响,她又缩了缩,忍不住往他那边蹭了蹭。
燕青玄低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的:「怕得这么厉害?」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点头如捣蒜,脑袋还顺势蹭上他的肩。
「你抱着我,我就不怕了。」
[
,「是,娘娘。」
洗漱更衣完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踏入前厅,便见五皇子燕璟行已经端坐在那,正百无聊赖地把玩腰间佩戴的暖玉,注意到她的动静才缓缓抬起头。
说起来,她以前还真喊过几声「表哥」来着。
燕璟行小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霸王,仗着皇帝疼爱,整日招猫逗狗、胡闹成性,偏生又最懂得在大人面前装出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连她家看人眼光麻利的阿娘都曾被矇骗得夸出「璟行是个稳重孩子」。
她小时候一眼便看出他顽劣的性子,总是能躲则躲,结果该来的还是逃不过,某次被他吓唬时,一时不小心将他踹进池子里,害他吃了不少水,差点被安上谋害皇嗣的罪名,所幸姨母明事理将事情安抚下来,而她只被父亲关了一个月禁闭跟抄经书一遍,不过也让她从此对进宫兴致缺缺。
没想到再见面居然是这样的情景,她打量了他几眼,挺好的没长歪。
「这地方还怪偏僻的,害本皇子差点没找到。」
燕璟行一身墨蓝锦袍,衣上有白鹤绕日盘旋,长发高束,身形修长挺拔,气宇轩昂、眉目飞扬,昔日那股横衝直撞的少年气已褪去不少,只剩语气里那点不加掩饰的打趣与漫不经心。
「不知五殿下特地前来,有何要事?」霍云卿掛着浅笑,语气恭敬却透着疏离,「殿下如今不在,有些事……臣妾怕是做不了主。」
燕璟行闻言笑了笑,像是全然不觉她语气中藏着的疏离,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说卿表妹初入宫门便遭此变故,此番迁进这冷宫,想着身边怕是无人打点,便叫人挑了几个手脚勤快的宫女送来。」
霍云卿笑容不改,嘴角却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心里暗道:谁是你亲表妹?我们可从没亲近过。
面上仍是温顺得体,她略一頷首,语气带着几分为难:「多谢五殿下怜惜,只是昨日斐公公已替臣妾寻了几名妥帖的宫人,这太元宫地方不大,也用不到太多人,如今下人房也都刚好住得满满的了。」
她说着,还皱眉装出几分头疼的模样,馀光落在一旁的斐公公身上。
斐公公会意,忙上前道:「啟稟娘娘、五殿下,奴才昨日挑的人个个勤快肯做,不混水摸鱼,都是自愿留下的,既无过错,若贸然换人……只怕奴才也难交代。」
到底也是年岁长了,被回绝也未见脸上浮现气恼之色,燕璟行只是弯了弯眼,笑容温和无波,顺势改了称呼:「如此也好,皇嫂身边有人打点,臣弟便放心了。」
语毕,他不急不缓地起身,行至门口,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