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面面相觑之后,不知道是谁率先出声:“臣等恭送陛下——”
方才一一对着龙椅的方向鞠躬,连老丞相也如此,身后其他文臣这才照做。
众臣战战兢兢,下朝离开乾阳殿,才有人敢出声。
一个人压低声音哀叹:“陛下受罪了……”
另一个人深以为然:“陛下刚才哭得如此悲切,想必不是为了忠亲王,而是在哭自己被凛王控制啊!”
这番话惹得周边一行人都气氛低沉,还有人不禁垂泪:“只可恨凛王把持朝政,天子连退朝都被凛王挟制!天子蒙尘,连丁点自由都没有,我等却无能为力。”
说到悲痛之时,礼部侍郎也控制不住音量,愤恨地开口:“陛下三番五次推拒选秀,定是凛王私底下逼的!凛王还要在朝上惺惺作态,把陛下逼到早退,只怕野心早就藏不住了!”
下属的主事也哽咽起来:“陛下在朝上对凛王如此动怒,只怕下朝之后,凛王必会报了被当众羞辱的仇了——”
旁边的同僚猛地拽住说到动情的官员的衣袖。
悲切低泣的声音像是按住暂停键一样,空气瞬间凝滞。
刚还神色激动,若非身为文官手无缚鸡之力,恨不得今天就上前清君侧的官吏个个惊恐万状,呆若木鸡。
越千仞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神色,走近上来只对礼部侍郎说:“王侍郎,待会到公府上,有关选秀一事做个商议。”
言简意赅说罢,也不管周围的人如何恐慌惊惧的目光,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远去,这几个官员才凄然地看向礼部侍郎,就好像他收到的是凌迟处死的通知一样。
主事差点腿软得跪下,战战兢兢:“完了……全被凛王听到了……我是不是该告老还乡了……”
越千仞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他听力出众,隔得远也听清那帮官员在如何议论,对自己在朝中什么名声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穿越至今十二年,他永远也搞不清这些古人忠臣的脑回路,像是无论他如何行事,都认定身为摄政王的他,定然有忤逆篡位的心思。
时间久了,他便不管了。
起码能起到威慑朝廷的作用,下面那帮臣子,只把他当恶人,也没有人敢有欺君逆反的心思。
只是这么多年,从前是在战场上拼杀,先帝重病时临终托孤后,又在这朝堂之上经历多少不见血的厮杀。
众臣只知道他独揽朝政,却不知道最希望龙椅之上的小皇帝能独当一面的也是他。
年纪轻轻却有将近大半辈子都在操劳,凛王也很想退休啊!
*
褚照登基已有八年。
最开始是个坐上龙椅都要踩着脚凳的十岁孩童,如今都已经十八岁了。
就算按越千仞穿越前的年代对成年人的界定,也已经脱离未成年人的行列了。
可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模样。
少年天子对朝中议事只有两个态度:听不懂和不知道。
跟随少傅完成每日功课时,学得最好的就是练就一手好字,然后写出一堆东拉西扯的废话文学。
这两年以来,越千仞已经逐步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逐渐交给褚照去处理,能中规中矩处理好,争取不当一个愚钝又昏聩的君王,越千仞就能在自己府上默默烧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