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仞一边吃着饭,一边笑着听他们说话,即便提到“凛王”,他也面色如常,不叫人察觉到一丝端倪。
显然,这三人都是京中典型的权贵公子,但又并非被托望成才的长子,就是在京中混个虚职,终日饮酒作乐。
李恒的父亲正是前几日在朝上被越千仞打断发言气得够呛的礼部尚书李大人,云骑尉许亭卓则是许相的不知道远到哪去的远房亲戚,而黄开旭的父亲,则是工部营缮司的郎中。
这话题一转,偶尔应和两声的越千仞又被叫到。
“三郎,你家就不催你考取功名,或是给你安排个官职?”
化名为庾三郎的越千仞洒脱一笑:“庾氏出的名士多了去,我家本就是旁支,又云游四海,谁能管得住我?”
许亭卓露出羡慕的神色来:“我要是早些认识庾兄就好了,同你一样悠游自在,远离京城,也不会被我那堂伯祖父耳提面命,骂我不务正业。”
这个堂伯祖父,自然就是老丞相了。
之前就听说,许相家里人丁兴旺,在京城也是大族,族中子代密密麻麻,连天枢卫做的人口普查他都看混乱。
越千仞只能从另一个角度安慰:“那你这不就在你堂伯祖父面前很有存在感嘛,说不定你其他兄弟姐妹,堂伯祖父脸都没认全。”
许亭卓当真思考了片刻,点头认可:“确实如此。说来有一事也怪,上个月我的述职报告写得一通乱,上司打报告到堂伯祖父那去了,他居然只是把我关在书房重写,写完也只是叹了口气,说我好歹听得懂人话,就放我离去,稀罕得不行。”
越千仞:“……”
那一定是许相接了他的班,给褚照辅政的日子了。
几人饮酒作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觉便吃完午膳。
李桓连声说:“今日大家本就相约去鸣镝馆玩,三郎恰好回京,可不得推拒!”
越千仞笑了笑:“左右我今日无事,奉陪便是了。”
于是便收拾着一同出门,李桓做东,又说起还请了什么人,基本都是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圈子的,毕竟认真学习积极上班的,玩不到一块去。
四人正说着话,行到走廊,拐角冷不丁地和另一边的人撞上。
“荷花糕给我打包好点,可不要散掉,青叶酒要够冰的,这天气温的放没多久——哎哟!”
走在前面的李桓正回头和其他人说话,被一撞便扭头先告状:“怎么不看路呢!”
“分明是你没长眼!”
“两位公子小心!和气生财!”店小二见气氛紧张,连忙在中间斡旋。
越千仞走在后头,听着声音没由来地耳熟,快步走上前去。
李桓此时喝了酒上脸,语气也冲得多:“怎么说话呢你!?”
对面的小公子显然也不是息事宁人的主,眼见着就快撸起袖子也杠上,一双杏眼瞪得像铜铃。
只是那怒气在余光扫到走上前的越千仞时,便凝固转为呆滞。
越千仞瞥了眼,对方身后除了店小二再无其他人。
他眉头拧起,语气也不由加重:“你怎么偷偷一个人溜出来了!”
皇宫侍卫都是死的吗?来福等一干内侍没人管吗?天枢卫甚至都没和他说一声!
褚照呆愣在原地,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偷溜出皇宫一次,居然能正正就和叔父碰上。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倒霉吧!
但他立刻又被奇怪的地方转移了注意力,瞪大了眼睛反问越千仞:“你脸上的伤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