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带着两个饭团回来了。
谢如珪:“我没去医院食堂打饭,去便利店买了饭团和水,先垫垫肚子吧。等输完液再带你去外面吃。想吃什么?”
医生没说要忌口,言真就说:“想吃有味道的。”
输液输得他不光真的有点饿了,嘴巴里还有点发苦,想吃点味道重的。他是四川人,本来就有点口重。
谢如珪笑了:“好,吃有味道的。大排档吃不吃?”
言真点点头。
“想得美呢,最多让你吃点粤菜。”谢如珪把拆开,用海苔包好的金枪鱼饭团递给他,“先吃饭团吧。”
被逗了,言真很开心。
他小口小口咬着饭团,眼睛骨碌碌地跟着谢如珪转。
言真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不多,就是生病也不严重,免疫系统乱杀,很快就好。以他的成长环境,如果生命力不顽强的话,很难平安健康地长到这么大。
这次是他生病得比较严重的一次了,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悉心照料。
这会儿正是饭点,不光他们俩在啃饭团,输液室里的大人、小孩都在吃晚饭。言真对面是一排小青蛙造型的儿童专用座椅,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正在哄怀里的小姑娘喝粥。
言真突然问:“谢老师,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奚越会回来过年吗?”
“怎么突然问起他了?”谢如珪先是一愣,随即莞尔一笑,“你认识他?”
言真点点头:“但他应该不认识我。我们是一个村的,知道一点他的事,也在你朋友圈里见过他。”
奚越就是谢如珪当年支教的时候认识的他非常喜欢的小孩。漂亮、大方,还有着惊人的学习天赋,和谢如珪非常合得来。谢如珪有阵子特别想要奚越的抚养权,不过人家有爸爸妈妈。他也是谢如珪资助过的孩子里最特殊的,谢如珪完整地参与了奚越的成长过程,他给奚越的不光是金钱资助,还有爱和陪伴。
谢如珪的确经常分享奚越的成绩,小孩现在在美国读天文学。
言真:“我读的初中也是他读过的,经常听老师提起他,有点好奇。”
谢如珪想了想,回答道:“不会吧。他上大学后自己勤工俭学,机票贵,估计不回来。”
他问言真:“你想问什么?”顿了顿,觉得输着液的言真好可怜,柔声道,“你是想问今年过年你怎么办吗?就留在北京,别担心,我回家过年带上你。”
这是一个让言真非常幸福的承诺。
但是现在,或许是生病时候的脆弱,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谢如珪真的太温柔了,温柔到言真不可控制地想索取更多,所以他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我很羡慕他……每一个得到过你资助的人都羡慕他,想知道,你是怎么养他的?”言真笑了笑,“谢老师,要是我和他一样聪明,你回上海的时候也会带上我吗?”
谢如珪一怔。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言真,万般思绪划过心头。
这几天他确实是在刻意和言真保持距离。
言真对他产生了感情,这种感情在谢如珪看来是盲目的、不理智的。也许源于安全感的缺失。总之以两人的交集来说是绝对错误的。
谢如珪不会任其继续发展。
如何对待言真——这件事在近期,占据了他的绝大部分思维。谢如珪认真思考过后决定,既然他不可能在近期,尤其是知道言真可怜的身世后,立刻疏远他,那么强调两人的辈分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伦理关系是刻在人类dna里的禁令,甚至不一定源自血缘。道德感是人类在繁衍过程中赋予自己的枷锁,任何一个开了智的人都会下意识地抵触乱伦。
就拿谢如珪自己来说。
他和双胞胎弟弟谢如璋的性取向都是同性,兄弟俩的外形都出众。
然而从青春期开始,某一天,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避嫌。
这种避嫌是完全不假思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