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感网络开始分裂。主频道仍在播放“圣子降临”的影像,但次级频道涌现出无数个体信号,杂乱、微弱,却真实。系统试图屏蔽,却发现这些信号以“疑问”为载体,无法识别为攻击,也无法归类为叛乱。
因为它们只是在问:
“为什么?”
“一定要这样吗?”
“我可以不一样吗?”
这些问题本身,就是病毒。
十年后。
风蚀谷已不再是废墟,而是一座无墙之城。没有统治者,没有律法碑,只有九根石柱环绕中央广场,每根柱上刻着一个问题,由不同语言写成。孩子们在这里学习的第一课,不是读写算,而是如何提出一个属于自己的问题。
阿稚并未留下。有人说她去了更远的荒原,寻找尚未苏醒的骨符;也有人说她融入人群,成了某个集市里卖陶碗的老妪;还有人说,每当有人真心说出“我不愿意”时,她就会听见。
少年??那个曾被称为“圣子”的少年??留在了城里。他开了间小屋,专门收容那些被家族驱逐的“不合群者”。他教他们写字,不是为了考试,而是为了写下自己的名字;他教他们唱歌,不是颂歌,而是抱怨生活的调子。
某日黄昏,一个小女孩跑来问他:“哥哥,你说我能不能不当乖孩子?”
他笑了,摸摸她的头:“你能的。而且,你早就不是了。”
与此同时,伪命之渊深处,宿命引擎残骸静静漂浮。它的核心仍在运转,但速度越来越慢。系统日志最后一条记录显示:
>“检测到全球范围内‘顺从率’持续下降。”
>“预测:七百年后,人类将彻底脱离预设轨道。”
>“结论:进化不可逆。”
>“关闭主动干预模块。进入观察模式。”
而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数据缝隙中,一行极小的文字悄然生成:
>“致后来者:
>当你读到这段代码,请记住??
>最危险的不是谎言,而是所有人都习惯了不说‘不’。
>所以,哪怕全世界都在鼓掌,也要试试,停下来,问一句:
>**真的好吗?**”
风又起了。
吹过山谷,掠过城市,穿过田野,拂过孩童的脸颊。
一片叶子飘落,正好盖住地上刚写下的字迹。
那字,是个歪歪扭扭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