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川拨打过去。“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许川:“……”这是不想接吧?看了眼要死要活的裴以舟,许川接着打。现在不过才八点钟,安想正在医院陪着孩子看电话,对于不住响起的铃声充耳不闻。“应该是裴叔的,你不接吗?”安子墨被吵得心烦,忍不住提醒。安想看着屏幕,犹豫几秒,起身出去接通。“喂,是安想吗?”声音很耳熟,安想很快想起许川,“是我。”“我表弟快不行了,你赶紧来见见他吧。”不、不行了???安想脸色刷地白了,“他……怎么就不行了?”安想记得今天早上的时候他还挺好的,虽说是世事无常,但裴以舟毕竟是成年血族,世事无常这套理论应该运用不到他身上才对。安想仔细一听才发现背景略显得吵闹,像是在酒吧或者是ktv,她眉头皱紧,“裴以舟是在喝酒吗?”本来想把人骗过来的许川瞬间沉默,也没再隐瞒,“我表弟酒量不好,他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死命往嘴里灌酒,这样喝下去别说人,鬼也受不了哇。所以……就麻烦想想妹妹来帮帮忙。”“不去。”安想拒绝,“我儿子在医院,我要照顾他。”说完挂断电话,重新回到病房。安子墨和秋阳两个孩子专心看动画片,安子墨对动画片没什么兴趣,秋阳倒是乐个半死。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削了两颗苹果,切成两半分给两个孩子。“谢谢阿姨。”秋阳很懂礼貌,安想冲他笑了下,“你的家人不来照顾你吗?”秋阳摇摇头:“我爸妈在外地,爷爷奶奶年纪大腿脚又不好,所以我不要他们来。”他很懂事,边吃苹果边专心看着电视。安想能看出秋阳的状态不太好,四肢都是细细密密的针口,估计是没地方再打针,头皮上插了留置针。[叮。]微信又发来几条消息。图片里的裴以舟神色不佳,狼狈蜷缩在沙发里,比起以往的精明干练,现在的男人就像是无依无靠的动物般可怜。许川直接用裴以舟的微信给她发来消息:[我一会儿还有事,只能先把裴以舟送回他家。你要是实在没空就帮我去他家看一眼,免得他喝醉酒做出什么事儿。地址:江亭楼23栋。]安想的眉头又重重拧了起来。“阿姨,你要是有事就去吧,子墨弟弟我来照顾。”秋阳很懂得察言观色,见安想神色不对,立马拍胸脯打保证。安子墨眼皮直跳,“谁是你弟弟,别乱和人亲近。”说完又看向安想,“是裴叔叔吗?”“嗯。”安想点头,“他好像在借酒消愁。”安子墨冷哼,毫不客气地对远在外面的裴以舟讥讽:“借酒消愁的男人都是废物。”安想:“……”是不是错觉,她怎么感觉儿子突然间对裴以舟有很大成见?“墨墨,妈妈待会儿会来找你,好不好呀?”安子墨一点也不意外安想会走,像她这种心软的小女生怎么会放着别人不管,换做是他,管他人是死是活,安想拎包离开,打车前往江亭楼。裴以舟一人住着二层小独栋,比起他的身份来,这套小别墅要朴素得多。安想输入许川给的大门密码,轻手轻脚进入客厅。很黑,她找不到灯在哪儿。安想摸瞎乱走,脚步一个踉跄,身子抵上什么东西,紧接着灯光亮起,脸色灰白的男人以一双幽黑深沉的眼眸凝视她。安想本来以为裴以舟早就醉得不省人事,没想到他还能好好地站起来,愣了下便准备转身离开。然而下一秒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双腿虚浮,眼看要摔倒时,裴以舟从后搀扶住她的身子。“没事吧?”他嗓音极为嘶哑,就像是喉咙被划了道口子,没有往日清冽,透着沧桑的沙哑。安想说不出话,大脑钝钝地疼。裴以舟直接把她拦腰抱起,转身带她回房间。安想心神不宁,“你既然没事就让我走吧,墨墨还在医院呢。”裴以舟不言不语,动作轻柔地把她放在卧室那张大床上。床很柔软舒适,被子上带着男人的香气。安想开始犯困,她强撑着不让眼皮闭上,挣扎爬起,“我回去了。”“躺着。”裴以舟冷声命令。安想赌气地抿着嘴唇,“你表哥说你喝醉了,可是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她语气中的意味很是明显。裴以舟是喝醉了,吐了两次,又喝了醒酒药,到现在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他眸色沉凝,静静凝望着安想的脸。安想现在的状态很糟糕,才过两天就好像瘦了很多,面部毫无血色,让本就纤细的她看起来更加羸弱。裴以舟捏上眉心,“你睡吧。”“墨墨在医院。”“我会派人过去看着,明天我去照顾。”“那也不行。”安想不依,屁股刚从床上坐起便又倒了回去。她接连咳嗽几声,手往脑袋上一摸,很热,在发烧。该不会感冒了吧?想到这儿,安想呼吸变得凌乱。“听话,在这儿休息。”裴以舟态度转软,好声好气哄着。安想还没忘记今早上说过的话,睁着双大眼睛说着无情的话:“可是我和你不熟。”这句话让裴以舟心里涌出一肚子火,他压着郁气,较为耐心:“那您就把我这儿当民宿,给一晚上房租,成吗?”“成。”安想摸出手机,竟真的发给他一千块钱红包。裴以舟差点没气死过去,他算是知道了,这女人就是故意给他找不痛快。安想的确不舒服,头重脚轻,嗓子发痒,躺下后咳嗽加剧,明明想睡,却昏昏沉沉的睡不着。裴以舟给她量过体温,从药箱里找出感冒药喂过去。安想喝过药,呼吸逐渐平稳。望着那张憔悴的脸颊,裴以舟积攒了一天的失落瞬间转为心疼,他看着她,语气轻轻地:“既然不舒服,你干嘛还来?”“你哥说你快不行了。”“……”神经病。裴以舟暗骂许川,小心翼翼将被子为安想掖好。她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没合过眼,药物的作用让她很快进入熟睡。裴以舟一直坐在床边守着,冰凉的手指忍不住在那张光滑的脸颊上温柔摩挲。他看得出来她很疲惫难受,灵魂的颜色因疾病而显得黯淡。安想好像总是很关心身边人的情况,即使说着两人毫无关系,却还是第一时间赶赴到他的身边。比起来,他倒是像个不成熟的小孩子。“咳……”她又在咳,裴以舟接了杯温水,小心搀扶起安想,“喝点水。”安想烧得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缓慢喝了几口水。“五点你就叫我,我要回去给墨墨做早点。”安想声音含糊,说完又熟睡过去。裴以舟没应。窗外夜色深深,月光浅薄。他守在床边,宛如称职的骑士。裴以舟不会照顾人,笨拙地将毛巾换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安想体温降下,他才松了口气。这一夜过得很快,五点时天空已亮起鱼肚白。裴以舟先联系了保姆和家庭医生来照顾安想,紧接着洗澡换衣,最后独自驱车前往儿科医院。儿科医生的清早是最吵闹的时候,走廊里充斥着婴儿啼哭的声音。裴以舟目不斜视,径自来到走廊尽头。比起其他病房,这间病房极为安静。裴以舟到的时候,秋阳正在刷牙洗脸,安子墨盘腿坐在床上翻书。他的出现让安子墨愣了好一会儿,小家伙探头探脑向他身后望,见没有安想的影子,小脸瞬间沉下,丝毫不给面子的切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