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雾中浮现出一点微光。
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成千上万点光芒升腾而起,如同夏夜萤火,静静环绕在人群周围。
它们不说话,也不显形,只是轻轻摇曳,像是在点头。
有人哭喊出亲人的名字,光芒便会靠近些许;有人跪地叩首,光点便温柔地落在他们肩头。
这不是归来,而是一种**确认**??你们还记得我,所以我未曾真正消逝。
林晚秋和周承宇站在远处山坡上,默默注视这一幕。AI在耳畔低语:
>“检测到低强度情感共振信号,来源未知,疑似来自地下深层记忆层。初步判断为群体性残留意识共鸣现象,不具备实体化条件,但可进行有限交互。”
“他们不想回来。”周承宇轻叹,“他们只想被记住。”
“这比归来更难能可贵。”林晚秋喃喃道,“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而现在,他们选择了另一种活着的方式。”
就在这时,地面轻微震动。
一道裂痕自废墟中心蔓延而出,幽蓝的光线从中渗出,伴随着低频嗡鸣。紧接着,一块石碑缓缓升起,表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名字,最上方赫然写着:
>**“我们不在光里,我们在风中。”**
全场肃然。
没有人知道这块碑是谁立的,又是如何形成的。但它存在了,就像那些不肯离去的记忆一样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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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方舟号后,林晚秋立即召见技术团队。
“我要重建‘记忆净化模块’。”她在会议室宣布,“不是作为筛选工具,而是作为一种**自我审视机制**。每个人在呼唤亡者之前,必须直面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让他回来?是为了弥补遗憾,还是为了逃避现实?是为了爱,还是为了控制?”
争议再起。
有人质疑这是变相的思想审查,有人担心会引发新一轮信任危机。但更多人沉默着,想起了那夜黑影升起时的恐惧??当亡者归来只为复仇,当思念变成执念,当爱沦为枷锁,那样的世界,真的值得拯救吗?
最终,AI提出折中方案:
>**“心灵镜廊”系统上线试点**
>任何申请激活共忆通道的个体,需先进入虚拟空间,面对由其自身记忆构建的“镜像亡者”。该形象将基于申请者的真实情感动机生成,而非实际亡者原型。
>只有通过三轮对话考验,证明其呼唤出于纯粹善意,方可进入正式召唤流程。
首批测试者是一名少年,母亲死于早期忆光实验事故。他一直坚信母亲是被林晚秋害死的,发誓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长大”。
当他走进“镜廊”,看到的却是另一个自己??满脸戾气,眼中燃烧仇恨。
“你错了。”镜中的“母亲”并未出现,反而是那个少年开口了,“如果你变成仇人,那她就真的死了。”
他崩溃大哭,最终放弃召唤。
一个月内,全球共有两千三百七十一人参与测试,其中六成选择撤回请求。有人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想利用亡者获得安慰,有人发现内心深处竟藏着对逝者的怨恨。
但这不是失败,而是清醒。
正如林晚秋在公开演讲中所说:
>“我们不是神,不能决定谁该复活。但我们至少可以决定,自己是否配得上那份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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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南极B-09节点的监测从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