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停下脚步,所有人也跟着停滞。
游逢安赧然,支支吾吾,竟有几分小女儿情态,刚要开口,辞缘忽然横叉进来,小犬儿一般看着卿如意,轻轻晃她衣袖。
那目光,直接又带着几分羞,卿如意眸光闪烁:“辞缘?”
游逢安和碧桃的脸黑了又黑。
辞缘拽紧手中袖子,扭头看向一旁酒肆,视线在她和酒肆间逡巡,一双眸子亮如黑曜石,清澈如溪涧,直把她看进心底去。
“你想喝酒?”卿如意拔高音量,大有长辈之势,一双眼都圆了,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辞缘一愣,瞬间耷拉下眼尾,泛着淡淡的红,怯生生瞄她一眼,小心点头,脑袋也跟着她的沉默,缓缓沉了下去,像朵被大雨压弯了的小白花。
卿如意咂舌,心中一软,但她作为师傅,必须要管好弟子,当下放缓语气:“不行,你不能喝,嗓子都没好呢。”
谁知下一秒,游逢安便窜进酒肆:“这酒多少银子?我要了。”
弹指间,游逢安笑嘻嘻着,提着两坛酒出来:“轰饮酒垆,本就该是男儿郎做的事,让他喝又怎么了?”
辞缘看着他手里的酒,眸色晦暗不明。
卿如意刚要发作,游逢安便赶紧将酒塞到辞缘怀里,满满一坛可沉了,辞缘不得不松开拽着她的手,拿稳了这坛酒,水声晃荡,二人视线短暂交锋,擦出淡淡火星。
游逢安畅快笑道:“我也不多作逗留了,长公主缠绵病榻,还等着我奉药呢。卿妹妹,今日就此别过,这酒就当我请你们的,可别再推脱了。”
她咽下火气,送别游逢安,顺道慰问几句长公主,才垮着脸看向辞缘,少年一脸委屈,卿如意想凶几句都不能,怒火只得千回百转,化作一句劝诫。
“下不为例,等你好了再喝。”
辞缘绽放甜丝丝的笑,凤目还带着淡淡的红,天真无害,像是个极容易满足的孩童。
她眸中划过一丝惊艳,随即死死压下那股奇异的感觉,看他这幅好模样,一时间心乱如麻。
她该怎么做?应该叫笃行深入查他的身份吗?那就违背她的誓言了,出尔反尔,此非君子所为。好烦,她怎么会因为他而优柔寡断!
一定是因为,她就这么一棵昆曲小树苗,她才思虑重重,做不到快刀斩乱麻。
很快就到了织绣坊,温娘子迎了上来,卿如意果断投入事业中,姑且将辞缘一事抛之脑后。
“小姐,您看这袖口的花儿该挑哪种颜色,图纸上没标明。”
“桃粉色吧。还要几日完工?”
“不瞒小姐,这袖口的花儿要不得多久,小姐先在店内坐一会儿,不过半个时辰便能好了。”
卿如意百无聊赖坐下,招呼着辞缘碧桃也歇息片刻,时间悄然流逝,楼梯响动,下来个穿得严严实实的人,他飞速瞟了眼卿如意,匆匆出了织绣坊,融入人流中。
卿如意不自觉皱眉,那人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且这五月天,打扮如此繁复又是何意?不像什么好人。
“小姐久等,绣好了!”
温娘子笑着将打包好的戏服递过来,卿如意接过这几套,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深幽甜腻,转瞬即逝,像是她的错觉。
站在一旁的辞缘眼神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