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缘死死不肯松手,鼻头都泛起了红,骤然间声嘶力竭,手上青筋乍显,仿佛疼进了骨髓深处,刺痛到心底。
卿如意动作就是一顿,辞缘哭得衣襟湿了一大片,却哀切看着自己,如泣如诉,她大脑一片空白,愈发心乱如麻,出于本能反驳:“我何时讨厌过你了!”
她声音激烈,像是一触即发的箭矢,震得弓弦都颤出重影。
辞缘用力将她拉到面前,卿如意惊呼一声,差点栽进他怀里,她耳畔好像炸开了无数烟花,心跳快得她口干舌燥,玉兰香混着这股抓心挠肝的味道,直撕扯她的一呼一吸。
她慌慌张张稳住身子,直起腰杆,恼羞成怒,却撞进他殷红的眸子,少年红唇紧紧咬住,脸上也染着一片淡绯色,似是忍受莫大的疼痛,活生生变成一朵压弯了的小花儿。
“那你别走。”辞缘软下声音,一下抱住她的腰身,整个人都埋进她腰腹间,呜呜咽咽。
卿如意腰上一热,他泪珠都打湿她身上衣襟,她想推开少年,却被他抱得更紧,就好像她是他的水中浮木,一旦抱住就死死不会松手。
卿如意浑身僵硬,她话都快说不清楚了,天杀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她知道这药猛烈,但她可是他的师傅啊!这这这,成何体统!
卿如意脸都红得要滴血,她抚上他肩胛,推不开,少年浑身重量大半都落于她腰上,完全斗不过。
卿如意认栽,不得不坐于榻上,少年抓准时机,得寸进尺般深深埋入她怀里,淅淅沥沥不停下雨。
辞缘紧紧搂住她,她身上独有的女儿香都深入肺腑,一双手已然是不老实起来,卿如意慌慌张张按住他的手,不行,不能任由他胡来,他现在不清醒,不懂事,可她作为师傅,怎可跟着做荒唐事!
她勉力在混沌中找到自己的声音:“辞缘,我知道你疼,但你又不肯放我走,是因为这里就只有我这一个……”
卿如意抿了抿干涩的唇,语无伦次:“只有我一个异性,所以你才死死不放手。”
辞缘心下一沉,而她声音果然在头顶响起:“若是我去叫心甘情愿的丫鬟过来,你就会放我走了,对吧?”
卿如意语速飞快:“你听话,不传医师,就只有这个法子,乖徒,师傅不会光看着你疼,却不管不顾,所以松手好吗?”
辞缘侧躺于她膝上,墨发尽散,他眼尾殷红,自带媚色,视线却带着几分倔强与冷意:“若是弟子不愿呢?”
随即他落在腰上的手,竟是滑到她衣带处,卿如意警铃大作,她色厉内荏:“我是你师傅!”
与此同时,木门急促叩响:“小姐!小姐你怎么还没回来!”
碧桃来了,卿如意如蒙大赦,眼前一亮,但她和辞缘,现在如何见人,她急匆匆张嘴,岂料碧桃毅然决然地破门而入。
卿如意赶紧拽住辞缘的手,使劲将他从自己怀里推开,辞缘却跟乳燕般,不愿离开温暖的窠巢,一个劲往她怀里钻。
小丫鬟闻到一股异香,便知道坏事了,第一反应冲入室内,帘子哗啦啦作响。
卿如意顶着酡红的脸,同碧桃面面相觑。
场面一度混乱却安静。
卿如意放弃挣扎,任由辞缘抱着自己不撒手,尴尬笑道:“碧桃,你来了。”
碧桃双手紧握拳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怀里:“小姐,他?他!”
卿如意扯过一旁被子,挡住怀里少年,尽管他衣裳安在,只是凌乱些许,她也还是做贼心虚般,替他留个清白。
“不是你想的那样。”卿如意一番解释却是欲盖弥彰,小丫鬟都要哭出来了,恨不得将辞缘给千刀万剐。
“你快去打水过来,莫要惊动他人,冰水,速去。”
碧桃抹了一把泪,踉跄着跑了出去,不忘把门带上。
卿如意深吸一口气,欲哭无泪,望着怀里那一团,这都是什么事哦!
“辞缘,你同我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她撤了被子,替少年抿好面上发丝,用尽耐心。
辞缘双目含着雾气,恍惚地看向她,泪珠儿沿着他眼角没入发中,再洇湿她衣裙,他大口大口喘气,低低呻吟,想来是疼痛至极。
她看着他桃粉色领口,终于明白一事:“辞缘,你这戏服,是不是被人下了药?”
少年看着她默不作声,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皮肤较之开始,又红了几个度,再这样下去,怕是会闹出人命。
卿如意甚至看见他锁骨处起的红疹子,她知道不能再耽搁了,一咬牙决然道:“辞缘,你自己换身衣裳,我去帘外等你,好不好?”
少年浑身虚软,唯有紧箍于她身上的手未减半分力道,他视线模糊地看着她,好似说话的力气也全然耗尽。
辞缘费力眨着凤眸,一错不错凝视着她,瞳孔却不断失焦,下一秒便要化作一滩水般,脆弱无依,危在旦夕,哪有半分自理的架势。
卿如意满脸悲壮,心中直道:完了,她真的招惹上一个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