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杨氏正满脸通红地站在院内,一只手提着尚未完工的木柜门板,正往地上砸,嘴里骂骂咧咧的,旁边还躺了一地的木凳、木桌、锯子一大堆东西。
沈二面对着杨氏,脸也涨得通红,一双拳头捏得死紧。
沈钰的突然到访,一下打断二人的对峙。
“阿钰,你怎么来了?”
“死丫头,怎么是你?”
沈二语气惊喜而惶恐,杨氏语气则全是不可置信和厌恶。
“二叔,我来看看你们。”沈钰扫了一眼满院狼藉。
她刚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把二人之间争吵的原因听了七七八八。沈钰目光落在那被甩的开裂的柜门,又扫了扫一地的断脚桌凳,才缓缓开口。
“这些都是二叔接的木工活吧?”她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沈二点点头,面上露出烦闷的表情:“是镇上老张家定的,答应了五日内交的,这才做了两天……”
“那这活砸了,得要赔不少钱吧?”沈钰说话时直接看向了杨氏。
杨氏脸色一白,像是突然醒悟过来,急忙捡起地上摔裂的柜门碎片:“这这这还能补得回来吗?沈二,你可以补回来吧?”
沈二脸色铁青:“哼!只要别再有人过来乱扔乱闹,就还有希望。”
杨氏一时语塞,脸色难看。
沈钰却忽得冷笑:“毁人财物前,怎么不想想后果?真不怕被人告官么?”
沈铭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不敢说话。
“你胡说什么!”杨氏顿时炸了,眼睛瞪圆,“我砸的是我家男人的东西?怎么就要告官了……”
杨氏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终于发现刚刚自己一时上头,砸了这些木工活,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她自己,脸上出现懊恼神情。
沈钰看向沈铭:“铭哥儿,你爹是做木头生意的,是靠一双手吃饭。你娘若是不喜欢这门营生,大可以去做她喜欢的,但不能靠砸东西解决问题。”
沈钰一顿,又将目光转向杨氏,语气一字一句:“我是看在铭哥儿和二叔的面子上,才喊你声二婶。二婶,我今天就再把话和你说清楚点。我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你辱骂的沈钰了,如果你还敢把我当成个冤大头,占我便宜,别怪我不讲情面。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杨氏气得发抖:“你、,你这个死丫头!”
沈钰不等她发作,将头一偏,看向沈二:“二叔,家里有事不错,但可千万别当着孩子的面又吵又闹,还砸东西。你若真想和离,我不拦;但若是不离,我也不会说什么,全凭你自己做主。但这家里的规矩要立好了。”
沈二眼圈一红,点了点头。
沈钰看着二叔从前挺拔的背变得佝偻,心底不是滋味。
“铭哥儿,你告诉我,你想不想上学?”沈钰忽得开口。
沈铭红着眼猛得抬头,楞楞开口道:“想,我想上学。”
沈钰想了想最近探听到的酒水价格,又大概估了估自己那些白酒能换得多少银钱。
她开口道:“你要是确定想好好念书,姐就送你去学校,你给我好好学,学个名堂出来,你能做到吗?”
沈铭神情一肃,语气坚定:“能,我一定会好学学!”
“好!”沈钰看着沈铭稚嫩而认真的脸庞,心中欣慰,“你等姐一个月,我肯定让你上咱们村里最好的私塾!”
沈铭眼睛一亮,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什么?阿钰,你哪里来的这些钱?难道程易他愿意出钱?你别开这口了,他弟弟还在县学念书吧,这可不便宜。”沈二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杨氏听沈钰竟然愿意出资送沈铭念书,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喜色,但没过几秒也变成了怀疑神色。
“你真有办法送铭哥儿去私塾?不是在说什么大话吧?程易能给你这么多钱?”
沈钰笑道:“不用靠他,我到时候自有办法。二婶,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她知道杨氏的确满心满眼都是沈铭,勉强收敛语气里的厌恶。
见沈钰说得如此自信,沈二家三人对她的信任多了不少。
难道她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