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屿话一说出口,瞬间就开始后悔起来,仅剩的理智绷紧了他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
手边的酒瓶被他紧紧攥着,易拉罐的瓶身被捏扁,没喝完的酒水从瓶口处溢了出来,顺着消瘦的腕骨淅淅沥沥的往下滴。
他闭了闭眼,已经做好被呵斥、被推开、被无情拒绝的准备。
哪想到透过一片嗡鸣的耳鸣声,江准沉静的嗓音,仿佛跨过山海而来。
“好。”
江准说:“好。”
池屿怔愣片刻,耳膜的蜂鸣声更大,轰隆作响。
他猛地甩开手里的酒,拽着江准的衬衣领口就凑上前去,紧贴着江准唇边。
呼吸交融之际,池屿连眼眶都开始泛红。
池屿问:“你到底,听清楚我说的是哪个‘做’了吗?”
江准的嘴唇动了动,他好像说了什么,池屿听不清。
距离太近,视线无法聚焦,简单的几个音节,仅凭嘴型连唇语也分辨不出来。
带着酒香气的唇贴合着下颌骨的线条向脖颈处延伸,一路落到咽喉,又顺势向下,贴紧在锁骨处的凹深部位。
手指粗暴地将衬衣领口扯开,温润的舌尖席卷着利齿,与突出来的骨节相撞。
已经分不清是酒意还是情意,让人彻底失了神智。
眼前覆着一只大手,将世间所有尽数封闭在那片狭小的黑暗里,头向后仰着,后脑着在人肩膀之上,脆弱的脖颈线滑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突出的喉结还在止不住的上下颤抖。
双手相叠,白皙的腕骨之上,那颗小痣与江准的手臂贴的紧密,被覆盖在那结实的臂膀之下。
明明是自己先提的要求,明明在做着世间最缱绻的事情,明明某种物质已经冲破了牢笼,沾染在另一人的手上挂起一片黏腻。
可是池屿还是觉得,在此时,是他这一生中,最空寂、无望的一刻。
他的怀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握不住。
江准的手心传来一片潮湿的温热。
顺着指缝往下淌。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入目是一片的白。
那张终日灵动的脸被自己的手掌挡了大半,只剩下挺翘的鼻尖,和微张着的、湿润晶莹的唇。
脆弱的脖颈离自己的掌心不过半寸,只要伸手,就能一手掌握住人命运的咽喉。
衣领被蹭的大敞,锁骨处还挂着银色的链坠,只要附身,便可以弄红那不见天光的白皙。
沾了潮气的衣物携裹劲瘦的腰,仿佛贴合便可轻松掌控。
更何况……
人已经瘫倒在自己怀里,软的不成样子,轻喘的鼻息打在自己的耳畔,一片热泪,乖顺的沿着垂软的发丝,淌了满面。
脆弱不堪,若是再……
那便真成了破碎一片。
后槽牙紧紧咬在一起,江准脖颈处的筋脉都绷得直了起来。
眼底猩红一片,额前沁出了细密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