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飞机降落时的难受,终于飞机落地了。
岳宁脚步有些不稳,脸色惨白,扒着扶手下了舷梯。
乔君贤跟在她身后,替她提着包:“你还吃得下烤鸭吗?”
岳宁深深地吸了一口地面的空气:“乔君贤,难不成晕机和晕车不一样吗?下来了,过会儿就应该好了吧?”
“这倒也是。”乔君贤点了点头,“缓一缓就好了。”
岳宁的一声“乔君贤”,提醒了岳宝华。乔君贤可是从小被港城报章杂志追着报道的乔家小少爷,但凡他身边出现个年轻女孩,必然会被挖个底朝天。港城报纸无德,怎么抓眼球怎么报道,对女孩子尤其刻薄,还喜欢无中生有。宁宁又是从大陆过去的,他们家实力与乔家相差甚远,到时候被报章杂志口诛笔伐,这可如何是好?
岳宁下地走了几步,进了航站楼,整个人感觉舒服多了。
她说:“我没事了。”
她看见爷爷的行李出来了,弯腰提起说:“爷爷,行李来了。”
岳宝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哦哦!”
乔君贤也取到了行李,岳宁从他手里接过提包,四人一起往外走。陈主任笑着说:“小岳又活蹦乱跳了。”
“现在我吃得下一头牛。”
陈主任抬腕看了下表:“直接去吃饭?吃烤鸭?”
“好呀!”
四人上车,陈主任这回坐副驾驶位,跟开车的李师傅说道:“李师傅,带客人去吃烤鸭。”
李师傅问道:“陈主任,去吃便宜坊呢,还是全聚德?”
陈主任转头看向岳宁:“小岳,你知道这两家有什么不同吗?”
“全聚德的挂炉烤鸭,皮脆的特点更加突出。”
“哟,丫头,你还真懂这里面的讲究?在吃上,你可真是个行家啊!”陈主任说完,又对李师傅说,“李师傅,去全聚德。”
“好嘞!”
“那是,爸爸为了让我了解焖炉和挂炉的区别,你们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岳宁问道。
“怎么做的?”岳宝华很想知道儿子到底是怎么教孙女的。
“做酸菜的陶罐,你们知道吧?在陶罐里生火,把鸭子挂进去烤,这叫焖炉;把家里灶台的铁锅拿开,将鸭子挂在火塘上烤,这叫挂炉。”岳宁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容,“这是一个父亲在最艰难的时刻,努力教孩子烹饪手艺的无奈之举。”
听到这话,车内除了汽车行驶在马路上的声音外,一片寂静。
“爸爸跟我说,陶罐散热太快,会导致鸭子外熟里不熟;火塘烤的话汁水流失太多,鸭皮虽脆但肉质变老。他让我有机会一定要去尝尝正宗的北京烤鸭,尤其是挂炉烤鸭,品尝那一口脆皮。他还说广式烧鸭也可以试试这种脆皮的做法。”意识到出来吃饭却让大家情绪低落了,岳宁调整了一下情绪,打了个响指,“烤鸭,我来啦!”
刚才还吐得脸色惨白,这会儿就眉飞色舞了?
到了店门口,岳宁抬头看了一眼那块金字招牌。上辈子,这家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老字号,在市场都在比拼质量、创新和服务的时候,三年内亏损了七个亿。那时的她也不免为其感到遗憾,毕竟儿时那一口脆皮烤鸭带来的惊艳,仍留在她的脑海中。
为了做出那一口脆皮的味道,她反复试验,推出了那款玻璃皮烧鸭。
陈主任作为东道主点了菜,一只烤鸭,外加四个菜。
岳宝华做烧腊,在港城颇有名气。他还真没想过要去研究北京烤鸭的特点并改进广式烧鸭,在他看来,那样做简直是欺师灭祖。
当然,儿子这么教宁宁是出于无奈,却也体现出儿子懂得变通。
这个年代,没有厨师推着烤鸭现场片皮,而是服务员端着餐盘上菜。看到盘中那焦糖色、晶莹油润的鸭胸皮,就知道这块金字招牌的含金量。
服务员介绍道:“这份鸭皮,您可以蘸着白糖吃。”
岳宁夹起一片鸭皮直接放入口中,岳宝华也跟着夹了一片鸭皮。牙齿咬下,鸭皮断裂,油脂爆出,香气在口中四溢,那酥脆、油润、浓香的味道,实在美妙。
“太酥太脆了,简直入口即化!真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