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契机,他突然意识到这么来来回回打工是攒不到钱也没有希望的,于是他用自己那点可怜的伙食费从校外商铺进了一批零食,偷偷带进学校里倒卖。
商铺老板拿货一块,就卖他一块五,然后齐厌以两块的价格卖给同学,走薄利多销的路子,每天中午和晚上下课四处串寝推销自己的东西。
他的零食都是便宜货,也没有多么不可取代,唯一的优势就是送货上门还可以提前预定。
齐厌为了把自己的东西卖出去,努力把自己伪装的侃侃而谈,嬉皮笑脸,忍着奚落和嘲讽,说着奉承的好听话,有时他竟恍惚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融入到了大集体里,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那阵子他凭借自己的大胆和心细赚了点钱,但这种倒卖的行为在校规里是大忌,有人看不惯他,把他举报了。
那天下午返校,他刚从老板那里进了货,一进校门就被教导主任抓住了。
货物没收,记过处分,全校通报批评。
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他站在国旗台下被全校同学围观骂了个狗血淋头。
学校取消了他每年一万的补助,班主任把齐峰徐月莲叫到办公室,转达学校通牒,要是再犯,免除学费的政策也会收回去。
就在那间办公室外的走廊上,齐厌再一次被老师和同学围观,经历了一场暴力。
穿着校服的同学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他和齐峰,眼睁睁看着齐峰抓着他头往地上砸,给班主任磕头认错,希望班主任能和学校领导说说好话,别把那一万块补助取消了。
班主任被架住了,上前制止,却被凄声哀求的徐月莲拦住,气得脸色铁青。
那时齐厌很想从走廊一跃而下一死了之。
可惜楼层不够高,跳下去死不成,不然现在坟头的草几尺高了。
或许是他的大脑在保护他,后来回想已经不记得那天的事是怎么结束的,只记得自那之后同学们都躲着他,班主任和任课老师躲着他,校领导和学生会也有意忽略他。
他好像一夜之间成了学校的透明人。
偶尔听到一些有关他的窃窃私语,不外乎“齐厌他爸是个疯子,齐厌真可怜”之类的话。
之后的一个月他过的很恍惚,精神和身体似乎割裂成了两半。
一半在说:去死吧,死了就没有痛苦了。一半在说:别死,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什么时候?他想不出来。
那次的月考成绩很差,他从年级第一倒退到年级六百多名,成绩出来当天班主任找他谈话,委婉地提醒他,下次进不了前一百学校就要把免学费政策收回了。
齐厌看着班主任忐忑的面容,心里想的不是怎么提高成绩,而是想着当着班主任的面去死会不会看到一张很有趣的脸。
他只要想到老师们惊悚的神色,就能愉悦的浑身发抖。
他知道自己病了,但没有人能救他。
他继续浑浑噩噩,一个月后的月考竟然很神奇地考到了前一百。
因为那次月考卷子很难,班上很多同学说:齐厌真是个天才,他不听课不看书竟然也能考这么多分。
齐厌捏着凄惨的成绩单,猛然惊醒,他并不是一无是处,他能读书,人生还有希望。
他重新捡起落下的功课,成功在下一次月考重回第一。
如果这就是故事的结尾,虽然过程惨烈,但也不失为一个励志的he故事。
但重回第一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霸凌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