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望着本打算给她盖紧被子,却被她一把抓过的手,微微出神。
季无虞的身子还在抖,祁言忍不住凑近看去,她羽睫微颤,上头仔细瞧来,竟还看得到泪珠悬挂着,而那双好看的眉毛也没有松懈,拧成一团,可怜极了。
祁言心里莫名被刺痛。
他凑得更近了,鼻尖几乎快要碰到季无虞的脸颊,耳边则是她破碎着、连不成完整的一句,
“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祁言抬眸,看到她的眼睛紧闭成一道缝,一切如刀子般的防备,连同那些勾人的秘密都一并藏匿了起来。
这样的季无虞,只有过于苍白的脆弱。
而祁言眼里的季无虞,便是那晚夜里,只身走入雨中,脊梁骨直挺着的背脊。
不要走?
祁言忽而想起方才辜振越调侃自己的话。
“祁临弈,你完蛋了。”辜振越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救个火把自己搭进去了。”
祁言失笑。
他是个极其剔透的人,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早已陷进去,由身到心。
“我只怕我再也走不了。”
|017
季无虞一醒来便发现面前有个陌生人,正在摸自己的手腕,吓了一大跳,往后躲去。
祁言的声音传来。
“别怕,这是太医署的太医令张大人,来给你号脉。”
“太医令?”季无虞抿了抿唇,看向祁言,“是否是太大手笔了?”
“张太医今天刚好当值,季姑娘不必如此介怀。”
本打算起身的张顺听到祁言这话,身形一顿。
介怀?
五更天的时候,他还正安寝呢,白缨直接冲进来把自己从家里拽到栖梧宫来。
该介怀的人怎么着也不能是季无虞吧?
他心里这么想,却没敢反驳,起身收拾自己的药箱,赶紧离去。
祁言上前摸了摸季无虞的额头,在她迷茫的眼神注视下,解释道:“昨个半夜,你突然发高烧,好在如今是退了。”
“原是这般。”季无虞卸下戒备,“多谢王爷。”
“不必。”祁言拿起又热了一遍的药,吹凉了递到季无虞嘴边。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祁言抬眼。
季无虞:呲溜。
不一会,碗便见了底,祁言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动作极为轻柔,好似是在捻着什么名贵的瓷器。
季无虞颇有些不自在,刚想出声,祁言抬眼:“你身上的软筋散,是谁给你下的?”
他眸中千万种情绪交织,季无虞不敢看去,也不敢回话。
“这东西,宫里能有的人不多。”祁言抬头,看向她,“你不说,本王便自己去查。”
“那摄政王便去查吧。”季无虞似乎也不想和他纠缠,随口就说,“既然王爷早打算去查,又何必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