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方向的山坡上。
“张师兄,无生老母赐下的法术好像不太灵啊,我看圣坛那边的师兄弟要顶不住了。”说话的是和张文焕骑马并行的一个三十七八岁,头发稀疏,脸上有多处伤疤的汉子。
那汉子本来是西营八大王张献忠的兵,叫做罗天威,绰号疤太岁。
当时西营打襄阳的时候,他抢了一大笔的银子,等到张献忠要撤出襄阳的时候,疤太岁连同十几个老兄弟就悄悄脱离了队伍,在襄阳一带干起了没本的生意。
渐渐地和张文焕有了联系,混上了拜香教的二当家。
张文焕已经习惯了这个做贼出身的罗天威,时不时就阴阳怪气的作风,他只是淡淡说道:“疤帅何必着急,只要我等破了这官军的阵,此仗还是我等胜了。”
“那依张师兄的意思,圣坛那边的师兄弟并不管了,任由官军打杀?”疤太岁语带揶揄的说道。
“他们穿了金甲,吞了金丹,便是死了,也是命中该有一劫,到了天上,也会有无生老母庇佑。”张文焕还是保持着淡淡的语气。
“嘿,你们这帮人,赐金甲金丹的时候说刀枪不入,勇猛无敌,等到死了又说命中该有一劫,好赖话全他娘的叫你们给说了。”疤太岁语气中揶揄更盛:“老子领着西营的老兄弟去掠阵了,张师兄,你想破阵的话要赶快了,不然等到张家店都被官军抄了,老子又得去钻山沟子。”
他说完这番话以后,也不等张文焕回应,调转马头,招呼起那些和他一起投奔来的西营老兄弟,骑着马,迂回的冲向了官军的后阵。
张文焕目送着疤太岁等人离开,眼角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低声骂道:“果然一日是贼,终生是贼!”
骂完了罗天威之后,张文焕又看向对面的官军阵型,额头青筋突突跳了两下。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那个不知所谓的巡城兵马司里面,出来的官军居然是这个样子。
张文焕已经按照十分重视的态度,提前做了布置,连圣坛圣火都请出来了,金甲金丹也准备了一大堆,而且,自己还亲自带着老兄弟迂回到了此处。
但眼前这些官军所展现出来的军威,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
什么时候襄阳城里,多了一支这样的军马?
但事已至此,疤太岁刚才说的那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不把眼前这支官军击溃,那么他张文焕多年的苦心经营,就要化为泡影了。
好在,对面的官军不是大顺的老营,人数也不多。
只是队列整齐,看起来比较吓人罢了。
只要他带着老兄弟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文焕做好了心理建设,不再犹豫,陡然提高声调道:“杀官军积德了!杀溃官军后,开圣库,分银子!”
他刚喊完,阵中的那些拜香教小头目,也跟着喊了起来:“杀官军,开圣库,分银子!”
拜香教阵中也有吹鼓手,但他们不存在什么完备的指挥体系,伴随着张文焕的一声令,那些吹鼓手不分先后,叽里哇啦的吹吹打打了起来。
阵中各种曲调响起,宛若红事白事开在了一块,好不热闹。
中军认旗处。
正面的推进异常顺利,那些乱民已经到了彻底崩溃的边缘,韩复把魏胡子那两个新勇旗的小队也压了上去,让叶崇训控制推进的速度,将那些乱民往张家河方向压缩就可以了,不要脱离中军太深。
后阵有新勇旗的人维持战线,战线前方摆有拒马,还撒了铁蒺藜,韩复并不担心拜香教那十几人马,敢在这种情况下冲阵。
他现在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侧翼,放在了从西北方向逐渐靠近的拜香教主力身上。
看着他们开始缓慢的接近,预备着要主动发起进攻的样子。
韩复回头冲着充当传令兵的赵石斛喊道,挥红色火铳队认旗,吹奏竹筒!
他刚才一直留着火铳队没有用,就是为了给张教主一个惊喜!
不远处。
看到中军认旗处,代表着火铳队的红旗方旗被挥动,同时竹筒声响起,火铳队队长赵守财,立刻喊道:“各兵依次到战兵队阵前摆开!”
赵守财是在谷城县入伍的,后来被补充进了第一小队。
因为他之前当过猎户,会放土铳,火铳队成立以后,韩复就把他调了过去,一跃而成管着三十个火铳手的大队长。
不仅远远超过了原先和他一起当预备兵的同袍,甚至还超越了马大利、贺丰年、陈大郎这些桃叶渡旧人出身的小队长。
只能说一个人的命运?,确实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
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