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包上的瓦房内,两拨人就这么沉默的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起来。
伴随着空气的凝固,如有实质般的火药味弥漫开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似乎只需要一丝火苗,就可以将这里彻底的引爆。
然而,还是没有人开口说话,没有人有别的多余的动作。
大家就这么互相的看着。
在这近乎煎熬的静默当中,何有田、周二顺等人的身后,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张麻子是跟在第三小队小队长罗长庚身后进来的,看到屋子里面的景象,只是愣了一下,就嚷嚷着说道:“你们是哪个旗队的,老子怎么没见过?条例规定,凡战时,各兵即便休息时,兵器也不准离手,否则按弃械论处。你
看看你们,啊,一个个的兵器全都堆在了墙边,这要是敌人来了怎么办?等死吗?”
何有田、周二顺等人一下子全都愣住了,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而在他们的对面,那伙人表情比何有田、周二顺等人还要惊讶。
他们之间互相看了看,又望向了那个穿着甲衣的汉子,那穿甲衣的汉子也在看着他们,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眸当中,看出了浓浓的疑惑。
他们本来以为突然冲进来的这伙人是闯贼,但是在见到那满脸都是麻子之人进来以后,尤其是说出那些话以后,又都同时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因为这麻子表现的实在是太自然了,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娘的,跟老子瞪什么眼?”张麻子说话间掏出了小册子和炭笔,翻到最新一页,又冲着那个穿甲衣的汉子骂道:“你他娘的就是这么带兵的?你叫啥,把名字报出来!”
那穿甲衣的汉子瞪大眼睛,迷茫的,怀疑自我的表情简直溢于言表。
他们都是仙居寨附近几个山寨的,这次为了应对荆襄一带顺军的攻势,才被张文富召集过来。
这些人天刚蒙蒙亮就从荆门出发,赶了几十里的路到这边查探地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打发了两个人回去汇报以后,因为石桥驿破败不堪,四面又较为开阔,他们便到了这个小山包上,一方面将马儿拴在后头吃点草,另外一方面他们也能在这里歇一歇。
没想到会遇到这群不速之客。
让穿甲衣之人,吃不准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难道是张将军得到消息以后,派来的人?
那也不对啊,根本不可能这么快。
或者是其他山寨的?
那穿着甲衣的汉子,实在是拿不准这些人是干嘛的,侧头看了眼旁边一个头稍矮些的军士。
那军士上身只穿了件无袖的短装,他往前走了两步,冲着张麻子,嗓音嘶哑的开口说道:“我家大人是远安守备,姓周,你家大人是谁?”
远安守备姓周?
这是什么驴球日的职位?
张麻子把自己认识的所有战兵局、镇抚司、中军亲兵、提督府、兵马司等各个方面的营官,都在脑海里快速的过了一遍,愣是没有找到能对上号的。
他疑惑着开口道:“什么远安守备,老子没听说过,老子家大人是襄京巡城兵马司韩提督!”
张麻子话音落下,对面那个头稍矮些的军士,怔了一怔,忽然回头喊道:“是闯贼的人,杀。。。。。。”
他“杀”字之后的“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口,迎面一支旗枪已经刺入了他的心间。
他低下头,瞪大眼睛望着那支旗枪。
刺杀之人没给他任何反应和思考的时间,举着旗枪又往里面刺去,同时于他的胸腔内转动起来。
那个头稍矮的军士,只感觉体内的一切内脏都破碎了,脑袋里所有的思绪都变成了空白,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体内飘出去,往上飘,飘到天上。
他想要抬起头,想要看看那东西会飘去哪里,但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正在快速的消散。
他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那支旗枪搅动了几下之后,猛地往外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