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头儿!”又一名衙役狂奔而来,脸上带着见鬼般的表情,“城西…城西更夫老王头…他…他死了!”
“什么?!”众人皆惊。
“就在刚才!吊死在了自家房梁上!留下…留下了一封血书!”衙役声音发颤,“上面写着…写着‘童谣是我传的,良心难安,以死谢罪’!”
老王头?!传童谣?自尽?!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最后一记惊雷,炸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竟然是这个目睹了部分现场、隐瞒了十五年秘密的更夫,在良心的最终煎熬下,用这种方式散布了童谣,又用这种方式结束了生命?!
一切似乎都…太过顺理成章了。
孙二狗(疑似真凶,己故)、柳福(疑似帮凶知情人,下落不明)、老王头(目睹者,传播童谣后自尽)…所有可能的知情人,似乎都得到了“安排”。
案子,似乎可以就此了结。上报:真凶孙二狗己死,帮凶柳福在逃(或己故),目睹者老王头自尽。足以交代。
赵雄看着地上几乎哭晕过去的林小乙,又看了看手中那个粗糙的新玩偶,再想到那封恰到好处的“血书”…
一种极其别扭的感觉,如同细小的冰刺,扎在他的首觉深处。
太“完美”了。
太“及时”了。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巧妙地推动着一切,将所有的线索引向一个看似圆满的终点,然后悄然抹平了所有活口。
林小乙在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仅仅是一个被利用的、无意识的棋子?还是…
赵雄深吸一口气,将那枚冰冷的贝壳薄片和新玩偶紧紧攥在手心。
他最终没有继续逼问林小乙。
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那个几乎崩溃的少年一眼,然后对吴文和郑龙沉声道:“将林小乙带回房,好生看管…照料。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打扰。”
“老王头那边,郑龙带人去现场勘查,核实血书真伪。”
“吴文,继续追查柳福和孙二狗的一切过往交集,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此案…尚未完全终结。”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也带着一丝无人能懂的深沉疑虑。
衙役们将虚脱的林小乙搀扶起来,带离了档案房。
赵雄独自留在原地,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层层叠叠的卷宗上,摇曳不定。
真相,似乎大白于天下。
余波,却刚刚开始荡漾。
而那首童谣的最后一个音符,仿佛还萦绕在潮湿的空气中,轻轻地、反复地吟唱着:
“…红花花儿白盖盖…”
唱得人,心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