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透过车帘缝隙,观察著这座千年帝都的市井百態。
宽阔的街道上,行人车马渐多,坊门次第开启。
吆喝声、叫卖声、车轮声、驼铃声交织成一片生机勃勃的乐章。
空气中瀰漫著炊饼的麦香、汤饼的热气、以及冬日特有的清冽气息。
“这才是活生生的长安啊”李炎心中感慨,对比著记忆中和后世史书的描述,眼前的景象更显真实而震撼。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古人诚不我欺!这规模,这活力,不愧是当世第一城,比后世影视城復原的,磅礴大气多了!”
车驾首先驶入繁华的西市。
甫一进入,喧囂声浪便扑面而来!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幡旗招展。
胡商店铺尤其显眼,售卖著来自西域的香料(胡椒、丁香、豆蔻堆积如山,散发著浓烈异香)、波斯的宝石、大食(阿拉伯)的琉璃器皿、天竺(印度)的布。
各种腔调的胡语汉话討价还价声不绝於耳。
李炎的目光很快被一处特殊的人市吸引。
只见一块空地上,数十个黝黑如炭、捲髮厚唇、体格异常健壮的崑崙奴,脖子上掛著木牌,或站或蹲,目光呆滯或带著恐惧。
一个粟特胡商模样的牙人正唾沫横飞地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夹杂著胡语大声吆喝:
“看看!正宗的崑崙奴!力大无穷,吃苦耐劳,驯服听话!买回去看家护院、搬运重物、垦荒种田,顶得上三个壮劳力!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老鱼,那些崑崙奴从何而来?价格几何?”李炎放下车帘一角,低声问道。
鱼弘志一边驾车,一边熟练地回答:
“回郎君,这些崑崙奴,多由南海或大食来的客胡船队贩运而来。
因其身强力壮,耐劳苦,颇受长安豪贵之家喜爱,充作门仆、驭手、甚至角牴力士。至於价格嘛。”
鱼弘志压低声音到:
“因其贩运不易,且客胡为防其野性难驯或嗯…留下血脉,多在贩运前便施以宫刑。
故价格极为昂贵,一名精壮崑崙奴,少说也需百贯以上!堪比良马!”
“宫刑?百贯?”李炎心中剧震听得嘴角微抽。
“真特么野蛮,难怪后世没像老美那样遍地倪哥。
原来在源头上就物理阉割了,这跟贩卖牲口有什么区別?不,比牲口还惨!”李炎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
车行不久,又路过一处规模更大的人市。
这里买卖的奴隶种类更多,有高鼻深目的突厥、回鶻战俘,有来自新罗、渤海的婢女,甚至还有不少衣衫襤褸、面黄肌瘦的唐人!
男女老少皆有,面黄肌瘦,眼神麻木。
一些牙人穿梭其间,拉扯著那些可怜人,高声吆喝著他们的优点:
“精壮农夫,五十文!”
“手脚麻利女婢,三十文!”
“识得几个字的小童,七十文!过了这村没这店!”
李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著那些唐人奴隶,声音中带著冷意和难以置信说到:
“此又是何故?我大唐子民,缘何亦同牛马?”
鱼弘志鱼弘志察言观色,心中一凛,小心解释道:
“郎君有所不知,此等多为关辅、河东等地遭了灾的流民,或是家中欠了豪强、官府巨债无力偿还,只得自卖为奴,以求一条活路。
亦有部分是因父祖犯事,被没入官府的官奴。
也有…也有被拐卖而来,官府对此虽有禁令,然屡禁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