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敷着厚重的粉,唇点得嫣红,水袖轻抛纤足轻点,裙踞飞扬间带起阵阵香风。
方怀瑾气得眉头深皱,觉着香凝大庭广众之下跳此艳舞,简直是不知羞耻。
一舞跳完,香凝走到主位桌前,深深一福,声音又软又轻,像带着钩子一般:“奴婢香凝,见过徐老爷。”
方怀瑾闻言更是一惊。
那坐在主位,眼神浑浊酒气弥漫的年迈老者,正是此地最大的盐商徐有财。
徐有财眯着眼,上下打量着香凝,眼中尽是满意和贪婪:“好,好,陈老爷果然没有白夸你,确实是个妙人。”
陈可久趁机推销:“能得您喜欢是她的造化。说起来香凝可是我这么多年来,调理出来最出色的,一直给您留着……”
话语里是比醉仙楼那晚还要直白的送美意图。
徐有财笑着让香凝坐到自己身边,香凝依旧顺从地照做,眉宇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隐忍和不愿。
方怀瑾彻底看不下去,大步走了过去。
最开始画舫内众人都盯着香凝,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直到他走到徐有财桌前,一把将香凝拽了起来。
“方大人?”陈可久率先反应过来,忙恭敬地问道,“方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方怀瑾抓着香凝的手腕,把她带到自己身后,方觉舒坦了一点。但当他对上陈可久谄媚的目光,心里又是猛的一沉。他太冲动了,暴露对香凝的在意,无异于亲手将把柄送出去。
甚至画舫上的这一出,都有可能是陈可久故意设计,就是为了拉他下水。
他应立即离开,绝不该为这种身份的女子耽误仕途损害名声。
方怀瑾将香凝的手腕松开,但下一瞬又想起他才查到徐有财有喜欢折磨女子的怪癖,到底还是不忍心香凝羊入虎口。
他又重新抓牢香凝的腕子,沉声道:“本官考虑了一下,觉着你说的有道理。本官舟车劳顿,确实需要个可靠的人照顾起居。”
“大人想要香凝?”陈可久惊得张口结舌。
“不可以吗?”方怀瑾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四个字,身居高位而带来的气度让他不怒而威十分有压迫感。
徐有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陈可久倒是立刻堆出一副笑脸:“可以,当然可以。”
方怀瑾将香凝带回住处,盯着依然柔顺的没有任何额外表情的香凝,怒斥道:“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就这般自轻自贱,连徐有财那样的人都肯?”
香凝不明白他的怒火从何而来,愈发恭谨地回答:“陈老爷把奴婢买回家悉心栽培,奴婢自然不能违背他的意思。”
“你知不知道徐有财今年已经五十五岁,平日里常以鞭打府中姬妾为乐?”
“知道。”香凝顿了顿,神情中有一种诡异的自豪感,“陈老爷说徐老爷最喜欢柔顺听话的女子,所以一定会喜欢奴婢。”
方怀瑾被气的几乎要昏过去,他沉思一阵,试图为香凝找借口:“是不是那晚本官拒绝你后,陈可久很生气,故意罚你去服侍徐有财?”
“没有。”香凝很认真地摇了摇头,“老爷没有打奴婢,也没有把奴婢关进柴房。只是奴婢大了,到了该送出去的年纪,大人之前不肯收奴婢,老爷总要为奴婢寻下一家。”
“那你呢?你自己的意愿呢?”
“有贵人肯要奴婢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