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阁

03 打探喜好（第2页）

他正看的疲乏时，手边一盏热茶递过来，他以为是书砚，随手接过饮了一口。

茶水比他平常惯用的甜了许多，方怀瑾心里奇怪，正欲开口询问，一抬头才发现奉茶的人是香凝。

香凝穿着一身轻薄的寝衣，清凉的夜风从窗隙间吹进来，衣摆飞扬，更显她身形窈窕。

“怎么穿的这样少？”方怀瑾不禁皱起眉头。

香凝仰着脸，柔声道：“夜深了，奴婢来伺候大人休息。”

方怀瑾意识到她的用意，刻意冷淡拒绝：“本官不需要人伺候。你回去吧，夜寒露重，记得多添些衣服。”

香凝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大人为奴婢出头，奴婢很感谢大人，想为大人做些事。”

方怀瑾只当她是真心诚意地想报恩，更觉自己不能辜负她的信赖，正色道：“君子施恩不图报，本官只是看不惯陈可久狠辣手段折辱无辜，你不必放在心上。”

香凝听不懂何为施恩不图报，她只知道方怀瑾大约是她能遇到的身份最高最好的贵人，她希望能一直留在他身边，不想被抛下。

方怀瑾见她目光迷茫困惑，便知她听不懂。他想起陈可久轻蔑得意地炫耀如何驯化香凝，暗暗在心里提醒自己香凝成长环境和寻常人不同，有些话她一时听不明白需得慢慢劝导。

他沉吟片刻，决定用香凝能理解的方式，给她找些事做。

“本官的荷包旧了，你若实在想谢，就为本官做一个新的吧。”

香凝从前刻苦练习过刺绣功夫，闻言立刻应下来：“奴婢的刺绣功夫很好，一定让大人满意。”

在香凝看来，这是方怀瑾第一次明确交待给她的任务，是证明她有用值得被留下的机会。

她小心翼翼地问方怀瑾喜欢何种颜色何种款式，方怀瑾对这些一向不在意，只淡淡道：“你看着办就是。”

香凝愈发觉着这是考验，不敢怠慢。

方怀瑾让书砚买来许多绸缎和丝线。香凝得了东西，从早到晚都在琢磨荷包样式，一个图案明明已经绣的很精细，但她总能发现那微乎其微的瑕疵，又连忙拆掉重新绣过。

方怀瑾见她有了忙碌的事，放下心来继续出门暗访。有时路过街上有卖胭脂水粉、糖人布偶等等女子喜欢的玩意儿，他就顺带着给香凝带回去一份。

带的次数多了，书砚看不下去开口劝他：“那香凝根本不值得公子对她那样好。公子特意带给她的礼物，她一点都不珍惜，常常试图私下里转赠给我来打听公子的喜好。如此糟蹋公子的心意，一门心思攀附讨好，岂是良善安分之辈？”

方怀瑾正在看文书的手僵了僵，良久之后说道：“她并非糟蹋我的心意，只是太过恐惧。”

书砚不理解：“公子待她这样好，她有什么可恐惧的？”

方怀瑾解释：“她从前在陈可久府上，日子很是艰难。稍有违逆，就会招来毒打苛待。只有靠着察言观色讨好卖乖才能生存下去。打探喜好送礼疏通，大概是唯一让她获取安全感的方式。”

书砚一顿，很难想象香凝从前的遭遇。他虽然是方家的下人，但方家是书香世家，待下人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宽厚。

方怀瑾接着嘱咐道：“此事错不在她，你不要对她有看法。日后她再向你打听我的喜好，你若知道尽管告诉她。”

有了方怀瑾开口，书砚虽心里仍觉不妥，但还是在下一次香凝又小心翼翼地打听时，将方怀瑾的喜好如实告知。

香凝将这些信息视若珍宝，以为自己的苦心经营终于初现成效。她用心斟酌着方怀瑾的喜好，很快选定好荷包的颜色和样式。

一日傍晚，方怀瑾从外面暗访回来，香凝连忙将做好的荷包给他送过去。

她特意选了天青色的素锦，用同色丝线绣了寥寥几笔墨竹，针脚细密匀净，透着和方怀瑾本人一样的端方雅致。

方怀瑾没想到她能做这么好，一抬眸，看见垂首立在一旁紧张得手指缩成一团的香凝，称赞道：“手艺很好，本官很喜欢。”

香凝猛地抬头，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彩。

她把这句简短的肯定当成是巨大的鼓励，觉着方怀瑾也并非冰冷遥远不可笼络。她以为自己从他身边人入手小心打探喜好的方式是有效的，想起书砚说方怀瑾喜欢吃鱼脍，继续努力道：“吴江阁的鱼脍鲜美，明晚我陪大人一起去吃可好？”

方怀瑾知道定是书砚告诉她自己喜欢吃鱼脍，本想答应下来，但他已经计划好明日去调查当地知府与盐商勾结的证据，正事不可耽误，只好拒绝道：“明日本官有事，不知何时能回来。”

“没关系，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等着大人。”香凝的目光中有一种近乎灼人的坚持。

方怀瑾犹豫一阵，终是不忍拒绝，点了点头：“好，本官会尽量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