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
至少,义勇先生安全了,他会保护好炭治郎、善逸、伊之助……
只是,就这样死掉了,还是有一点点不舍。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永恒的黑暗之际,一阵温柔的、如同月光般清冷的琴声,毫无征兆地,在我的灵魂深处响起。
那琴声,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了悲伤与绝望,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它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托住了我下沉的意识,将我从冰冷的海底,缓缓地,拉向一片朦胧的光明。
我睁开了眼睛。
我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奇异的空间。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一片温柔的、如同薄雾般的、散发着淡淡光芒的虚无。而在这片虚无的正中央,静静地伫立着一道屏风。那屏风,正是我在音乐堂见过的那一扇,上面绘着朦胧的山水,此刻却仿佛有了生命,山峦间流淌着淡淡的光晕。
屏风后,端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是夜弦。
不对……她不是夜弦。
她没有那身鬼的华服,也没有那被诅咒扭曲的可怖面容。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朴素的布衣,虽然依旧看不清容貌,但我能感觉到,那是一个……极其温柔、却又带着无尽哀愁的……人类女子。
她的手指,轻柔地拂过身前那张早已腐朽、甚至断了几根弦的古琴。那温柔的、安抚我灵魂的琴声,正是从她指尖流淌而出。
“……你来了。”
她的声音,不再是通过意念,而是如同真实存在一般,在空气中轻轻回响。那声音,空灵、清澈,却又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沙哑。
“这里是……哪里?”我的意识,依旧有些模糊,身体的剧痛似乎也跟随着我来到了这里。
“是我的‘心’,”她轻声说,“也是我身为千早时,最后的残响。”
“这里,是我生前创作的幻境。”
“很抱歉,”千早的声音,充满了歉意,“把你卷入了这场无妄之灾。如果不是我,你……”
“你,”我的思绪,渐渐清晰了起来,“你不是……已经……?”
“身为鬼的‘夜弦’已经死了,”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但身为‘千早’的执念,却因为你的刀,得以在这片刻的狭间残存。或许……是因为你的灵魂,与我的琴声产生了共鸣吧。”
她抬起头,那双模糊的眼眸,仿佛穿透了这片虚无,看到了外面那如同炼狱般的战场。
“他们,快撑不住了。”
“我看到了你的一生,”我轻声说,“在那琴声里。很……痛苦。”
千早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是吗……”她低下头,声音如同叹息,“是啊,很痛苦。生于富贵之家,却因貌丑跛足,被视为家族的污点,自幼便被囚禁在这座小镇。唯一能慰藉我的,只有这张古琴。我以为,只要我的琴声足够动人,总有一天,会有人愿意听我弹琴,而不是只看到我这副丑陋的皮囊。”
“可是,我等来的,不是知音,而是无惨。那场大火,是他故意放的。他毁了我唯一的家,杀死了唯一怜悯我的老仆,然后,给了我新生以及更深的绝望。”
“再后来,绮帖来了。他比无惨更可怕。他看穿了我内心的渴望,用知音作为诱饵,将我变成了他吸引猎物的八音盒。我被迫用我最珍视的音乐,去引诱那些同样热爱音乐的灵魂,看着他们一个个变成他收藏室里冰冷的杰作。我的双手,早已沾满了洗不清的罪孽……”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千早的声音,带着泣音,“可我反抗不了他。他的丝线,早已控制了我的全部。”
“但是你,”她抬起头,那双模糊的眼眸中燃起了如同星火般的希望的光亮,“你是不一样的。你的灵魂很干净,很坚韧……像……像冬日里,迎着风雪,也要努力绽放的梅花。”
“你的刀,能斩断他的丝线,对不对?”
我沉默了。我的刀,曾经斩断过那根连接双生鬼的“缘”。可是,我早已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连睁开眼都做不到。
仿佛看穿了我的犹豫,千早笑了。那笑容,如同雨后初晴的彩虹,短暂、易逝,却又温柔而决绝。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是,别怕。”
她伸出手,那只虚幻的、属于人类的手,轻轻地,按在了我的胸口。一股温暖而纯粹的力量,如同溪流般,缓缓注入我的身体。
“绮帖的丝线,最怕的,不是锋利的刀刃,而是共鸣。他一生都在追求绝对的掌控,所以他最恐惧的,就是无法被他掌控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回响。”
“这几天,我的琴声,不仅仅是在呼唤你,”她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微弱,身影也如同晨雾般,一点点地变得透明,“我还在悄悄地改变你体内那些丝线的频率,将它们调整到了与我的灵魂最接近的震动。”
“现在,它们不再是单纯的束缚。而是,可以被你利用的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