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她的身影,几乎要彻底消散,“用你的冰,去凝结他的丝。用你的心,去弹奏那首,属于你自己的反抗之歌!”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千早的身影,连同那张腐朽的古琴,彻底消失在了这片虚无。
只留下一股温暖而纯粹的、如同种子般悄然融入我灵魂深处的、属于共鸣的力量。
就在富冈义勇即将因为体力不支、防御出现破绽而被蜘蛛潮彻底淹没的前一刻;就在绮帖得意洋洋地准备欣赏水柱殒命的“美景”的瞬间——
那具原本被他轻轻放在石板上、早已气息奄奄、如同破碎人偶般的女孩的身体,猛地一颤。
我能感觉到,千早最后的那股力量,那份属于人类琴师的、纯粹而温柔的执念,如同甘霖般,正在努力修复着我濒临崩溃的身体,虽然无法达到立即治愈的程度,但我已经能重新拿起刀。同时,也与我体内那些被绮帖植入的、尚未完全清除的毒藤般的丝线,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
它们不再是束缚我的枷锁。
它们变成了……我可以拨动、可以弹奏的……心弦。
我缓缓地站起身,将那把依旧闪烁着冰蓝色光芒、此刻却仿佛与我血脉相连、心意相通的日轮刀,重新握在了手中。刀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千早那温柔而悲伤的气息,如同月光凝结的露珠。
“你……你做了什么?!你这该死的蝼蚁!!”绮帖色厉内荏地尖叫道,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那种超出他掌控的变数,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无需言语,无需眼神。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我与他之间,仿佛存在着一根无形的、超越了生死与时空的弦。千早最后的残响,拨动了这根弦,而我们的灵魂,则在这根弦上,奏响了同一支旋律。
我甚至没有呼喊他的名字。
我只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恢复自由的力气,将那把燃烧着千早残魂、闪烁着决绝光芒的日轮刀,对准了那个因为反噬而暂时无法动弹的、庞大丑陋的蜘蛛本体!
他撤去了“凪”。
那双蓝色的眼眸,在看到我恢复清醒、并做出那个动作的瞬间,如同冰封了千年的湖面骤然破裂,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早已与我排练了千百遍,身体如同本能般做出了回应。
他将体内凝聚到极致的、奔流不息的水之呼吸力量,伴随着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决绝,化作了一条咆哮的、凝聚了汪洋之力的苍龙,朝着因为反噬而无法动弹的绮帖的脖颈,狂涌而去!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而就在那条蓝色水龙即将触及绮帖的前一刻,我的力量,到了。如同等待已久的舞伴,翩然而至。
冰之呼吸·陆之型:霜光天河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刺目的光芒。
只有一种……如同水墨丹青瞬间被赋予生命的、奇异而瑰丽的蜕变。
那原本奔流不息的蓝色水龙,周身瞬间凝结、附着上了无数细密而锋利的、如同星尘般闪烁的冰晶。水流的形态依旧保持着那份一往无前的“势”,却仿佛披上了一层鳞甲。
不再是纯粹的冲击,不再是单纯的切割。
冰水交融,宛若双生;凝水成凌,其锐无锋!
义勇先生挥出的,是蕴含着无尽力量的“水之形”;而我注入的,是凝聚了千早与我全部意志的“冰之意”!
水之呼吸那足以摧毁一切的磅礴“势能”,与冰之呼吸那能够穿透万物的极致“锐利”,在此刻,如同阴阳交汇,日月同辉,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我和义勇先生配合得很默契,仿佛已经练习、预演过无数遍。
以无可匹敌、摧枯拉朽之势,狠狠地,撞上了绮帖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脖颈。
“不——!!!!!!!!!”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充满了惊愕、不甘与痛苦的、被瞬间冻结拉长的凄厉惨叫,绮帖那颗巨大而丑陋的、属于蜘蛛的头颅,连同那张属于人类的、扭曲的脸,便如同被投入极寒深渊的火焰,从内到外,被彻底地冻结、粉碎,最终……化作了漫天纷飞的、如同黑色雪花般的尘埃。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去。那股来自千早的、温暖的力量,如同完成了使命的萤火,一点点地、如同融化的冰雪般消散。
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再次落入了那个称得上是熟悉的怀抱。
抬起手,这一次,终于,轻轻地,触碰到了他那冰冷的、沾染着尘土与血迹的、线条紧绷的脸颊。
然后,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世界陷入一片温柔的、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