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望舒也起身跟随。昭京前来赈灾的官员大都住在衙署,但安阳公主和卫矜身份不同,依礼应当住在知县府邸。这些事宜皆由冯望舒安排打理。
行至厅外,安阳公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卫矜。”
卫矜站定回身,“你怎么出来了?”
“我累了啊。”安阳公主语调依然轻快,带着些骄矜之感。又转头看向冯望舒,“冯小姐是吧?”
“是,民女冯望舒。”
安阳公主点了点头,“不知我住何处?”
“民女命人收拾了内院和东院给二位暂住,家父已暂迁至衙署,这段时间不会有人打扰二位。公主和丞相大人驾临,府中仓促迎奉,若有不周之处还请殿下与大人海涵。”冯望舒低眉,态度恭谨。
“那你住哪?”
安阳公主已经迈步,听到卫矜的声音,顿住步子回头看卫矜,只见卫矜神情坦然,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内院是冯正成的住处,东院则是冯望舒原本的住处。
“民女暂居偏院客舍,大人若是有事,只管差人来偏院吩咐。”
言罢,冯望舒再次行礼,“公主请移步至正寝,看看可有需要添置的东西。”
行至内院,安阳公主笑着道:“我没那么多讲究,你带丞相去安置吧。”言罢又看了眼卫矜,“你今日奔波劳累,明日还有公事要忙,快去歇着吧。”
卫矜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缓声道:“明日你还是回去吧。这里疫灾严重,你莫要胡闹。”
“定亲第二日你便自请来白山赈灾,我可是什么都没说。”
“你若是……”卫矜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我说过的,虽说将来夫妻一体,但是你不能连累我,当然了,我自然也不会连累你。”赵熙蕴自然又坦荡地说道,“真有什么事情我自己担着。而且比起我,父皇更在意的怕是你吧。”
最后一句话被赵熙蕴说得似有深意。
卫矜听得皱眉,也没再多说,留下一句“你自己当心”便转身离开。
他脚步之快,冯望舒都有些追不上。
卫矜径直走向东院卧房,在他迈步上台阶时,冯望舒在他身后十余步的地方蓦然开口:“卫大人,这里便是东院了。”
卫矜迈出的步子倏地顿住,回身,抿唇,“……多谢冯小姐带路。”
冯望舒仰头看着台阶上的卫矜,笑得讽刺,“大人早些歇息,民女告退。”
冯望舒离开后,卫矜手指摩挲着木纹有些粗粝的门,半晌才推开。
屋内原本的东西被大致清理过一遍,但妆台上还放着一只精巧的檀木妆奁,似是被落下了。
卫矜走到妆台前,指尖轻抚着妆奁表面的螺钿。
手指下移,迟疑片刻还是拉开了最下层的小格,他呼吸都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里面零散放了数支发钗步摇,只有两支是他见过的,冯望舒戴着它的模样恍若昨日。
已经三年了……
重新合上妆奁,他回到桌前给自己斟了盏茶,茶汤清亮,泛着盈盈蜜光。